好在郎卫们及时出言,安抚了他躁动的心:“有副指挥大人、安校尉左右驰援,指挥使大人绝非孤立无援。”
知晓兄长不是学聂旦发扬献身jīng神作孤胆英雄,郁容终归稳住了心态:
不是真就不担心了,但他心知那男人身为逆鸧卫指挥使,自有自己的责任。
“早先不是将温阳常氏的后人一网打尽了?”
他忆起了当初在堰海,那一回连副指挥使烛隐兄都中了招,有惊无险其实暗藏着无比凶险。
郎卫摇头:“真正的常氏早就没了人,不过是一群居心叵测之辈,打着前梁的旗号,吃里扒外以谋私利罢了。”
尽管说得不清不楚,郁容心里也能推测个大概:“乌云寨主所说的乱子,可是与他们有关?”
郎卫道:“应是那伙逆贼借机搅乱浑水。”
郁容默然。
这时贺校尉端着一个陶碗:“公子,药丸已合好。”
顿时敛起跑远的思绪,郁容定了定神,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
专人做专事,兄长他一时cao心不到,唯有竭尽全能救回小叔。
哪怕眼前聂旦的qíng况好似稳定了,在人没清醒前绝不可疏忽大意。
和着新汲水,小心给昏迷的人喂下了一枚药丸。
“贺校尉,”郁容搁下碗,看了看门外滴滴答答个不停的水珠,“劳烦你告知一下乌寨主,说我们想再借宿一二日,待得天晴再出山。”
照先前二郎卫的说法,聂旦怕是淋不得雨水受寒的,为谨慎起见,还是等天气好了再上路。
至于乌云说的乱子……
当下到底尚没到慌不择路必须得逃命的程度,好歹他们这一群二十人,各个身手了得……唔,周兄大概除非。
郁容自觉这几年的基本功不至于白练吧,别的不提,他还有兄长早前给的暗器和短厹呢!
乌云是个通qíng达理的山大王,听了郁容的要求,只吩咐马牙风又送来了一大袋子的白米,及用作招待贵客的“硬饭地藕汤”的原材料:
牛大力、土茯苓和赤小豆。
尽管前两样在这回采挖的药材里都有。
忙活一整个早上,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的郁容,这时总算有了空闲,点起火堆,烧着热汤。
心里压着再多的事儿,肚子起码得先填饱了再说。
眼看吊罐里的汤水沸腾了好一会儿,郁容熄了燃得比较旺的几根大柴,留有一簇小火继续闷烧着。
一旁,马牙风盘着腿坐在地上,看着跳跃的火焰,嘴中嘀嘀咕咕。
郁容听不懂他在说甚么,扬了扬嘴角,道:“马牙风,你那毛茸茸的小朋友在哪,我给它治一治?”
黑小子人有趣,与其相处,心qíng不自觉便放松了几分。
马牙风不仅人有趣,脑子也够灵活。
才学旻国官话没多久的他,尽管嘴巴还不会说,但听郁容的话语,似乎大概能懂得其意思。
他摇了摇头。
郁容扬扬眉,正yù再说甚么,就听得发音别扭的一句“埋了”。
好罢。
便是小土拨鼠没死,埋了这有好一会儿也该憋没气了。
想着,顾及到小朋友的心qíng,他安慰了一句:“节哀顺变,真喜欢土拨鼠,回头你再在山上找……”
话语一顿,暗道不对,土拨鼠这玩意儿可不是好养着玩的小宠物。
“小郁大夫。”
友人的叫唤,打断了郁容的思绪。
“周兄?”
周昉祯寻来是为出山一事:“我不放心乌云,寻思了一整晚,还是决定不与你们一起走了。”
郁容莫名有些许感叹,有种“女大不中留”的错觉……好雷!!
赶紧抛去诡异的想法,对友人笑了一笑,他道:“乌寨主没说吗,我们也暂且不走了,待天晴再说。”
周昉祯好奇地问起原因,郁容只大概说了说,对方也没深究。
“无论如何,我是不会抛下乌云寨的大家。”
看着友人志气盎然的姿态,郁容禁不住轻笑了。
倏而忆起两人的初识,尽管那不是一段多开心的回忆,但想起他俩加上谢大东家,可谓生死与共的经历,不由得慨然。
周兄平常看着不太着调,关键时刻却是义气与勇气兼具,虽然吧,好像帮不上大忙。
一番回忆,又是一番感慨,完了郁容颔赞了声:“周兄高义。”
然而,乌云寨主的想法大抵是不一样的。
管人高义不高义的,在郁容一行终于离开时,坚持要求周昉祯跟着一起走。
周昉祯木着脸:“我不走,除非你打昏我。”
郁容囧囧地看着眼前nüè狗的场景,明明那对小夫妻用着正常的语气、说着正常的话,莫名给人一种闪瞎眼的感觉。
陡地联想到他与兄长……
平常好像比这两位黏糊多了,尤其兄长偶尔“犯病”,根本就不顾忌周围的环境。
对比一下,真的挺辣眼,等见了兄长,一定要好好教育他改正。
忽是一声闷哼。
qíng不自禁惦念起自家男人的郁容当即回了神。
“叫嚣”着不走除非打昏他的周昉祯,当真被他家大王娘子一个毫不手软的手刀,给打昏了。
郁容:“……”
乌云及时地将倒地的新嫁郎接住,打横抱起送至某孔武有力一看就知其力气不小的郎卫跟前:“有劳这位力士,帮我将他背下山,此间事了,必有重谢。”
郁容默然了半晌,心qíng是微妙而复杂:
开玩笑说周兄嫁人,如今看这架势,怎么真觉得这对小夫妻角色搞错位了?
那郎卫并没自作主张,而是询问地看向郁容。
郁容收拾好心qíng,开口道:“刘力士,就麻烦你背一下周兄罢。”转而看向面露感激之色的乌云,“乌寨主,这样对周兄……”
犹豫了下,话没说完。
乌云却是意会到其未尽之语,道:“我知小红生xing良善,但他在这确实不妥,我亦难免分神。”
郁容闻言,点了点头,转而道:“乌云寨……如实在麻烦,不如前往仙门镇避一避罢?”
乌云笑了笑,摇头没说什么,道了句谢,便是拱手告辞。
见状,郁容不好再多嘴,客套地回了礼,遂着令一众郎卫,踏上出山的路途。
倒非他们没义气,赶在人家寨子有危难时回避,而是,对方明显不yù他们掺和到当中去。
对此郁容也不qiáng求,若非有周昉祯的联系,许是连萍水相逢的缘分也没有。
何况,他也有自己的顾忌。两日过去了,小叔依旧未能醒过来。
思虑到郎卫们说的,打着前梁旗号的常氏所谋策之事,看似与他们这一行没关联,qíng势其实不容乐观。
别的不说,光聂旦是为旻国皇家人的身份,就隐含了莫大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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