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了雨,树gān又滑又湿,不好攀爬。
好在糙窝也不高。
没一会儿,郁容的左手就够着了糙窝……什么都没有。
好吧,他高估了自己的运气。
没摸到蛋就算了,从树上下来的时候,脚被绊了一下,要是反应快,一把抱住了大树,怕得狠狠地摔上一跤了。
揉了揉生疼的脚踝。
也没沮丧。
郁容背起药篓子,重新寻找了起来。
毕竟不是猎人,没想着这一趟能打到什么野味,主要目标就是挖一些野菜,最好找到几个鸟蛋。
这个季节,没多少能吃的野菜。最多的就是荠菜。没一会儿,郁容就挖到了十几棵。
随即又发现了蒲公英和薤白,能吃的不多,总归是添了菜色,让晚餐不至于太单调了。
估摸着差不多够了,眼看天越来越黑,决定打道回府……哪料,就在离山dòng十来丈远的矮木丛里,惊喜地发现了两个野jī蛋。数量不多,够打汤即可。
郁容回来得及时,才进了木屋,药篓子还没卸,外面就淅淅沥沥地降起雨了。
雨越来越大,一直下到了huáng昏,才慢慢地转小了,仍不见停止的迹象。
风打着小木屋的门,哐哐地作响……屋里暗乎乎的,像是演恐怖片似的,有点吓人。
郁容胆子不算小,就是遇到这样的场景容易联想,想着想着,偶尔就会觉得寒毛直竖的……咳。
现在多了一个人,这样的地方、这样的环境,莫名让人心安了些许。
屋里重新燃起了一篝火。
几个土陶罐子接满了雨水。
将新鲜采挖的野菜一株一株地洗gān净,摘去老叶子,该扔的扔掉,再用水清一遍后沥gān了,放在一边。
角落靠墙有木头和gān糙铺的简易chuáng。
郁容走过去,翻掉了gān糙,从木板之间拿出了好几个竹筒。
一个筒里是米,一个有少许的盐,还有塞满一竹筒的gān香菇……
原都是他带过来的,份量多了,几天也没吃完。
准备离开时,不知怎的,想起了初中语文书上的那篇《驿路梨花》,忽是一阵心血来cháo,就学着文里的做法,留下了米盐和gān菜,好给后来者行个方便。
没成想,未来得及等到后来者,自己就先行享用了。
淘洗gān净了米,放陶罐里上搁水烧煮着。
储物格里还有一小片gānròu,假装也是从chuáng底下里掏出来的,用水泡了会儿,洗去了一部分咸味,用匕首匀称地切成了丝。
泡开的香菇,同样切开。
再将荠菜与薤白切得碎一点。
ròu、香菇和野菜,全拌在了一起,稍稍撒了一点盐粒,等陶罐里冒出蒸汽,米粒吸饱了水分、完全涨开了,将拌好的菜均匀地铺在其上。
烧了片刻,诱人的香味飘出了陶罐,便掩去了大火。
郁容找了一个竹碗,打了两个野jī蛋,放进去,撒一小把薤白末,搅成蛋花。
又刷gān净最后一个罐子,装入清水。
这时,米饭焖煨的火候差不多够了,便端到一旁放地上凉着。
添两根柴禾,烧大火,煮起了蒲公英蛋汤。
没一会儿,汤便好了。
便是时候吃晚饭了。
“聂大人,请用。”郁容含笑邀请。
聂昕之也不客气,拿起竹碗和筷子,盛起饭来。
不想,他没有直接开吃,却是将满满的饭与菜,送到了少年大夫的跟前。
“请。”
郁容有点意外,旋即笑开了,没有推辞,接过饭菜,说了声谢,等对方给自己盛了准备动筷时,这才吃了第一口。
晚餐的气氛十分融洽。
少年大夫与逆鸧郎卫仍是没多少话,可经过一天的相处,彼此之间添了些许熟稔。
饭菜不算丰盛,两人吃得挺香。
郁容的厨艺确实没得说。
从中医学角度看,蒲公英、荠菜和薤白都能入药。
蒲公英清热祛火,荠菜止血解毒,薤白通阳散结、对治蛇咬伤有奇效,再加香菇,有益气破血之效……
看着简单朴素的一餐,饱含了良苦用心,否则有米有gān菜,没必要特地跑一趟挖什么野菜。
吃饱喝足了,清理gān净餐具,将木屋收拾一番,遂开始整理今晚休息用的临时chuáng铺了。
原有的简易chuáng铺,只有一臂的宽度,勉勉qiángqiáng够一个人睡了。
可现在是两人,总不好一个睡chuáng,一个睡地吧。
霜降已过,天气转寒,这样大风大雨的夜晚,温度很低,直接睡地上容易生病。
于是gān脆拆了原先的chuáng,反正就是几根木头与木板随意搭的,拼拼凑凑,一张chuáng就变成了两张。
说是chuáng,就是木板铺上gān糙,到底比冰冷cháo湿的地面好些。
gān糙足够多,一层一层的,尽量铺得厚一点。
没有被褥,就往火堆多添几根柴禾,火烧得旺了,屋里就显得暖和,凑合一晚没什么问题。
新chuáng是聂昕之搭好的。
一开始郁容打算自己弄……总不好支使伤患吧。
可木头木板就那么多,不管他怎么弄,又找了些石头和柴禾,想搭成两张chuáng,总也不成功……坐上就塌了,没办法睡上面。
不等他怎么犯愁,聂昕之主动上前帮忙了,三两下的,轻而易举地就弄好了。
郁容想打个下手,都没处cha手……不由得汗颜,没想到据说基本是贵族出身的逆鸧郎卫,动手能力比他这个“村夫”厉害多了。
搭好了chuáng,在这个没有娱乐的夜晚,除了睡觉,没有什么可消遣的。
临睡前,郁容又给聂昕之针刺了一回。
再检查了一下伤口,已经没有大问题了。
抹个几天的药,就可以彻底痊愈了,兴许连疤都不一定会留下。
两张chuáng各占小木屋一角。
柴火在中间烧着。
郁容撒了一圈的驱虫药粉,边边角角的都没放过……晚上被老鼠爬chuáng都是小事,万一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条毒蛇给咬了,那可就倒霉透顶了……
静。
“卧谈”什么的,不符合屋里两个人的行为习惯。
便各自安睡。
聂昕之有没有睡着,郁容不知道,反正他只是闭着眼睛,实际在看医书。
天是黑了,可放在现代,也就六七点钟的时间,想睡也睡不着。
然后……
不知不觉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夜半时分,一阵狂风砸得木门砰砰地响,惊得少年大夫蓦然坐起身。
简陋又陌生的环境,火光忽明忽暗。
刚睡醒的郁容,意识还有点懵忡。
这时,又是一阵剧烈的“哐当”声,引得他闻声看向门口,才慢慢想起了自己身处何处。
陡然心生异常,郁容下意识地朝火堆对面看去——
原该睡着人的地方,现在空无一人。
默然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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