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永远不会酒驾。
那人被卢宁瞪得有些奇怪,往后退了退:“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卢宁回过神,笑得有点勉qiáng:“没什么,只是……我听说这位前辈为人谨慎,从来不酒后驾车,这件事有点蹊跷。”
“唉,现在的年轻人不管看起来多稳重,实际上都是浮躁的,一时大意也有可能嘛。”
卢宁听不进那人说了什么,他觉得脑子里纷纷乱乱,一时千头万绪,一时又什么都想不起:“不是……不可能,他不会酒驾的……”
——如果不是酒驾,他的死因又是什么?
——不……重点是这些人为什么要隐瞒他的死因?
卢宁面无表qíng地往四周慢慢看去,眼熟的,不太熟的……在他眼里就像一张张褪色的旧照片。被隐瞒的真相永远只有一种,那就是“非正常”,他的死不正常,所以这些人才会想了一个“酒驾”的借口。
为什么……
没有人会维护他一个死人,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死者而隐瞒非正常死亡的原因,那么,是为了保护谁?
——他的死不是意外,是蓄意谋杀。
卢宁突然觉得全世界都安静下来,他想不出自己曾经与谁结下足够会被杀这么大的仇恨,更何况他死得莫名其妙,只要是个正常人都无法接受!
后来那个客户还说了些话,不过卢宁整个人都懵懵的,基本没听进去,他站在那里发了好一会儿呆,回过神时发现手里已经握着对方的名片。
天渐渐暗下来,来拜访的人也少了,卢宁看着头顶的雨丝苦笑一下,跟在众人身后,上前去献了一朵花。
白色鲜花中央安放的果然是骨灰盒,而非棺椁。
卢宁在骨灰盒上轻轻摸了一下,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卢宁觉得自己该去见连虹一一面,有些事得好好问清楚。他现在什么都顾不得了,唯一想搞清楚的就是自己的死因!
卢宁qiáng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在脑中做了一些推测,世上杀人无非两个原因,报仇或者利益,他做的是公关这行,捧着客户叫爸爸还来不及,不可能跟别人结仇。月色里其他的公关?那也不会,同事之间难免有摩擦,但是要到仇恨得杀人的地步还不至于。
那就是关于利益了,他挡了谁的道,亦或者窥到什么秘密,才让别人痛下杀手。卢宁一边想着,脑海中掠过了几张熟悉的脸。
会是他们吗?
卢宁站在门口,雨丝细密地落在他脚边,湿冷的空气令他心qíng越发不慡——到底是哪个王八犊子杀了他!
他正怨气冲天,远远传来一声明快的呼喊,像箭矢一样jīng准地扎住他的天灵盖,将他魂魄拉回躯壳。
“惊鸿!”
卢宁愣了愣,反应过来“惊鸿”就是叫的自己,刚换上这个身体没多久,卢宁还不太适应。
很快有人从远处跑过来,一见到卢宁就咧开嘴露出大大的微笑:“惊鸿,我来接你了,回家吧。”
对方是个二十岁上下的青年人,比他高一些,身上穿着湿透的牛仔夹克,手里却握着一把收起来的伞。他的头发上滴着水,有些雨水贴着脸颊流下来,又顺着脖子滑进衣领。
卢宁盯着他脸愣在那里,硬是没想起这是谁,不过他随即就释然了——想不起来才正常,他又不是宁惊鸿本人,没有宁惊鸿的记忆。
卢宁出神的时间有点长,面前的男子突然伸出手狠狠搓他的头发一把:“怎么这个表qíng,才几天不见,像不认识我了似的。”
卢宁不喜欢别人随便碰他的脑袋,但是不清楚跟面前这人关系如何,只能qiáng忍——他终于也体会到身高不足的坏处,以前都是他俯视别人,现在却被个小毛孩子揉脑袋揉得无力反抗。
他不动声色地躲开对方的手:“愣神儿……你怎么来了。”
“下雨了,你又没带伞,我就来接你啊。”
“哦……”
听起来关系不一般。
卢宁想了想,随即觉得挺幸运,至少有人能告诉他宁惊鸿家到底住在哪里了,他露出微笑:“那你在这里等等我,我去跟老板报备一声,今天就不坐晚班了。”
那人疑惑地“嗯?”了一声:“你以前晚上就不上班,还用请假?”
卢宁先是惊讶,随即笑道:“qíng况变了……今天以后可能就要坐班。”
——不坐晚班?这不是开玩笑吗?当公关还有不坐晚班的?这句话在卢宁听起来简直就是……简直就是渎职!宁惊鸿到底是什么人,不会是连虹一的亲戚吧。
“qíng况?什么qíng况?”
卢宁一边往外面走一边温柔地解释:“前辈不是去世了吗,店里忙。”
连虹一属意推他上金牌位置,以后确实会忙起来,卢宁对此乐见其成——想查自己的死因,总要有机会再接触以前的客户才行。
但是他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卢宁有个坏毛病,他向来心防很重,轻易不对陌生人开口,开了口也是谎言。
那人跟上来,与卢宁并肩:“那也好,你入职没多久,新人勤快一点总是没错的,不过要注意休息,可别累坏了。”
卢宁突然停下,侧头看着他:“我知道。你先去花廊坐坐吧,那边没雨,还暖和点。跟老板jiāo接后我就来找你。”
那个人脸上露出一瞬间疑惑,但是很快又掩饰过去,他笑着说:“惊鸿,你怎么……”
“嗯?”
“成熟得像换了个人。”
“人都会长大的。”
他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想,他都借尸还魂了,可不是换了个人。但是这种事不能说,说出来也没人信。
那男子倒没多在这方面纠缠,笑呵呵地说:“说得也是……成熟点也好,过了生日都十九了。
刚成年?还真是……
在洗手间照镜子时卢宁就觉得宁惊鸿脸嫩得很,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才刚成年,十九岁不是该在上大学吗?
卢宁觉得怪怪的,他可能理解错了宁惊鸿的人设。
与那男子告别后卢宁便去办公室找连虹一,门敲半天没人应,卢宁伸手一推,门自己开了。迎面扑来浓郁的女士香烟的味道,连虹正一坐在窗边发呆,灯光照得她侧脸模糊,脸上仿佛带着愁容。
“连姐。”
连虹一听到卢宁的声音回过神,有些不悦:“进来怎么不敲门。”
卢宁无奈地笑笑:“我敲了很久没人应,不放心你才进来的。”他做久了公关,对谁说话都带几分虚伪暧昧的关心。
连虹一大约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下意识抚了一把肩头的卷发:“坐吧。”
“吃过晚饭了吗?”
卢宁摇摇头:“汇报完再回家吃饭。”
52书库推荐浏览: 鱼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