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枯,多年前你屠尽万剑山时,可有想到这一天?
多年前,当长风还是万剑山少门主刘煜风时,曾亲眼目睹樊枯杀上万剑山,从他父亲口中bī问消息。在得到消息后,樊枯毫不留qíng地拧断了他父亲的脖子,最后甚至屠尽万剑山,还将一切都嫁祸于他,令他不得不láng狈出逃,从中洲一路逃至北部晟洲。若非后来他遇见了奇士,恐怕他早已身死,更别说是复仇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深入骨髓的痛恨,长风才刻意留下樊枯一命,只将他关在苍雪神宫,试图日复一日地折磨他。但如今,樊枯自裁于他面前,长风心中的痛快也没有减少半点,只不过还懂得看眼色的他知道,这样的qíng绪最好不要在bī问qíng报失利的陆修泽面前表露出来。
陆修泽低头沉吟一会儿,突然指尖弹出一缕阳炎,落在樊枯尸体上,无声焚烧起来。
长风有些不解地皱眉,因他知晓在雪山上每一分灵力都是宝贵的,于是这越发显得陆修泽焚烧尸体的举动无度。
但真正行为无度的人,是绝不可能将他活捉,又bī死樊枯的,所以……陆修泽到底在做什么?
长风忍不住想要询问,但他又知道陆修泽是绝不可能告诉他的。
而更叫长风没想到的是,下一刻,陆修泽脸上又挂起了笑容,不紧不慢地向着远处走去。
——你去哪儿?你要做什么?我怎么办?
长风张了张嘴,却问不出口来,因他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身份问出这句话来,也不知道自己想听到什么答案。
可当陆修泽头也不回的背影将在眼中消失时,长风却一咬牙,踉跄着跟了上去。
第116章 命运1
苍雪神宫虽冠以宫殿之名, 但宫内布局结构却更接近于楼阁。虽然是放大了无数倍的楼阁。
当闻景随着惠明法师从密道走入苍雪神宫时,来到的是宫殿的地下五层——这是苍雪神宫内最低的地方, 也是最超越了闻景认知的地方, 因为这里没有人,也没有动物,放眼望去, 广阔的地宫内,除了正中一条能供两辆马车并行的青石路外,便是左右两边浑然一体的巨大寒冰,咋眼望去,就像是苍雪神宫的先辈从一整块寒冰中凿刻出了向上的通道。
然而更叫闻景吃惊的, 是寒冰里的东西。
“那是什么?”闻景喃喃着。
只见在他目光注视之处,一条条蜿蜒粗壮的火色根须在寒冰中伸展, 每一时每一刻都在往下扎根得更深, 然而那寒冰却又每时每刻在向上蔓延,试图将火色的根须彻底冰封,因此二者你来我往,僵持不下, 叫地宫中时时刻刻都能听到寒冰碎裂融化、又凝结成型的声音。
惠明法师循声望去,微微摇头, 脚下不停, 道:“小施主随我往上一层就知道了。”
闻景抱着惊疑好奇的心态随之向上,而来到地下四层后,闻景倒抽一口冷气:“这……”
当闻景在地下五层时就在想, 拥有这样炽烈火灵质的根须的植物究竟是什么,也觉得自己做好了迎接一切的心理准备,可当闻景真正看到的时候,却依然忍不住心中震惊。
此时此刻,无数如树木般形态的植物静静生长在地宫内,它们根须深至地下五层,主体则在地下四层的地宫内舒展,但它们的树gān部分,却并不是树皮,而是如同琉璃般透明洁净的结晶柱体,更叫人吃惊的是,这些柱体里的植物,竟有着人的形状,和人的皮肤!
——那是无数面目模糊、双眼紧闭的人形!
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静静在透明的结晶体中悬浮。而在他们身边,古怪的火色气体与蓝色气体jiāo织纠缠,曾在地下五层见过的根须则将他们的身体包裹起来,只留身上隐约的皮肤和一颗看不清面容的头颅在外,于是咋看之下,地宫四层里古怪气体jiāo错,一颗颗头颅悬浮,就像是噩梦中的景色!
而在更远一些的地方,一些一半是人一半是蔓藤的怪物则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死状多样,面目狰狞,青褐色的血液被寒气冻在他们身下,显得越发触目惊心。
闻景从未遇见过这样离奇的境况,也从未见过这样古怪的qíng景,是以胆大包天如他,初见之时也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这些都是什么?!”
这时,作为曾经的修士的圣地,苍雪神宫的形象已经在闻景心中变得古怪而模糊起来。
“那些‘东西’,究竟是人,还是别的什么?”
到了这时,闻景的口吻已经近乎质问,然而惠明法师却反常地冷静,并且言简意赅道:“小施主,无论他们是不是人,这都是过去了的事了,不管是苍雪神宫,还是这些‘东西’,都只有残骸留在世上,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苦苦追索?”
闻景道:“若真的都过去了,为何法师却能进入苍雪神宫?”
惠明法师道:“你怀疑我?”
闻景断然道:“没错!不仅如此,我还怀疑当年明心寺四分五裂的真正缘故,怀疑了悟禅师的死因,怀疑明心寺选址由来!”
惠明法师脚步停下,蓦然转身看着闻景,而闻景也毫不相让,直视着惠明法师。
惠明法师沉默半晌,道:“小施主,若人活着时对万事万物都抱有疑心,那么这样的人是很难开心,也很难长命的。”
惠明法师的这番话咋听之下如同威胁,然而惠明法师的神色却太过冷静,太过平淡了——或者说,自从进入苍雪神宫后,惠明法师就变得不像他了。因此,闻景也并不以为惠明法师在威胁他,直言道:“人生在世,有时候的确该糊涂一些,但我不觉得应该是这个时候。”
惠明法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小施主说得对,也不对。”惠明法师道,“这件事和尚我的确应该跟小施主解释,但我觉得不应该是现在。”
在惠明法师心中,现在正是应该抓紧每分每秒,将莲美人彻底打入地狱的时机,因莲美人不但对正道修士是心腹大患,对整个人族、甚至这个世界来说,都如同毒瘤!
解释往事什么时候都可以,但要杀莲美人,却只有现在!
然而闻景却不这样认为。
闻景坚持道:“我知晓现在qíng形危机,也不qiáng求法师跟我桩桩件件都解释清楚,但一些必要的事,法师总该叫我了解才是!”
那些触目惊心的人形,还有一半是人一半是蔓藤的怪物,以及对这一切都像是了如指掌的惠明法师……若惠明法师无法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他要如何相信围剿莲美人时,惠明法师不会反手给他一刀?
惠明法师与闻景相处了几天,也知道闻景看起来好说话,但固执起来也是半点不肯退步,因此他无奈一叹,道:“小施主可知昼?”
“昼?”闻景皱眉道,“昼日?”
“非也。”惠明法师道,“和尚口中的‘昼’,指的乃是上古神话中的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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