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是不一样了。
也许在他心里,现在的顾琅华和以前的顾琅华已经完全是两个人。
她回来之后,亲手将一件件事改变。
她和陆瑛也许再也没有了树下分食樱桃,夜里相拥诉衷肠。
陆瑛再也不会在身上挂满了铃铛,与她玩捉人的游戏,只为了博她一笑。
琅华感觉到心里一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与她生生剥离。
顾世宁道:“我已经见过老太太,这是老太太的意思。”
顾三太太不由地气短,“宁二伯,你是什么都不知晓,”说着指向韩璋手中的账目,“你去瞧瞧上面有多少米粮,琅华什么都不知晓张嘴就给,我们拿不出来,剩下的要你们补起来不成?”
琅华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晓,诧异地看着顾三太太,“三婶,既然是账目上记着的,我们怎么会拿不出来。”
顾三太太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她紧张地握住了帕子,不再说一句话。
看到顾三太太这个模样,琅华不由地皱起眉头,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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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守城
顾三太太的表现,已经让在场所有人看出了端倪。
顾家的米粮恐怕出现了问题。
顾世宁也忍不住将韩璋手中的账本拿来看,这账目上记着的,应该是顾家除去家人用度之外所有的粮食。
顾世宁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他万万没想到长房会将米粮都捐给朝廷。
他之前得到的消息是顾老太太会跟着陆家去杭州,顾家长房在镇江的家产大部分都会跟着迁移。大战之前必有匪盗,他担忧这样大张旗鼓地搬迁,会招来匪盗,后来经人打听才知道陆家请了两家镖局沿途保护,陆二太太的娘家也派了护院跟随,他这才放下心来。
没想到陆瑛却突然让人送信说,王仁智要对顾家不利,他连忙从金坛县赶了过来。他觉得现在长房最好的qíng形也就是老太太qiáng撑着在处理家事,可没想到顾家一片井然有序。
闵大人、韩将军也在顾家做客。
他急着去见老太太,老太太躺在软榻上,脸色虽然不是很好,却没有生气也没有惊慌,而是安然地让下人伺候着吃药。
他一时愣在那里,不知道该做什么是好,还是老太太提醒他,堂屋里只有琅华一个人在,他这才赶来支持琅华。
果然这里是一片紧张的气氛,琅华向朝廷献粮,三嫂则是一副火烧眉毛的模样。
难不成三嫂管家这些年,弄出了亏空,所以才会否认账上的记录。
琅华静静地看着顾三太太,她早就怀疑三婶急着跟陆家去杭州,不光是为了避祸,其实另有一番打算。
只是三婶一直守口如瓶,她也无从查起,这次拿出账目来也是想要试探三婶的态度,否则她也不会让萧妈妈故意将三婶放进来偷听。
看三婶的表现,如果真的动了公中的米粮,恐怕也不会是个小数目,所以三婶急着离开镇江,是怕祖母核对账目发现了问题找她来算账。
琅华突然觉得很心酸。
前世她和母亲、三叔一家离开镇江之后,祖母都经历了什么?
先是被冤枉窝藏反贼,然后发现镇江仅存的粮食早已经被动了手脚,祖母和其他家人在叛军攻进镇江城的时候,是饿着肚子被杀死的,还是在那之前祖母就带着怒气离开了人世。
琅华眼前忽然有些模糊。
顾世宁看向顾三太太,“三嫂,事到如今,到底怎么回事,您就说个清楚,再隐瞒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顾三太太嘴唇苍白,目光闪躲,“这些年,我们家……收成……并不好……我……我……是怕老太太担心……才虚报了账目。”
想要这样蒙混过关。
顾三太太攥起了手,无论如何她都要咬紧牙关,不能吐出一个字,只要她不说,别人又能将她怎么办?她毕竟是顾家三太太,闹大了顾家脸面上也不好看,她拿定了主意,也就稳下心神来。
“天志三年七月京都米斗不足三钱,天志四年六月京都米斗十钱,天志四年八月江淮水患米斗五十钱,天志六年四月扬州屯兵米斗三百钱,天志十年江淮蝗灾米斗一千钱,天志十二年中书省瘟疫米斗一千五百钱。”
一串数字响彻在顾三太太耳边。
顾三太太不禁向声音的源头看去。
顾琅华已经从椅子上跳下来,“韩将军从中书省来,韩御史从京都来,闵大人和我们一起坐守江浙,我们就一起猜猜,镇江开战时候米价会有多少。”
琅华看向旁边的阿莫和阿琼。
两个丫头点了点头立即下去,很快就拿了笔墨摆在了几人面前。
韩御史忍不住多看了顾琅华几眼,顾家是因为种粮大户,所以才会对米价这样敏感吧!可一个八岁的孩子能记住这么多年的米价变化实在是让人惊奇。
他不否认一连串的米价已经引起了他的兴趣。
他也想猜猜米价到底有多少。
闵怀先提起笔来,然后是韩璋,紧接着韩御史也握起了笔。
琅华回到座位上,也在白纸上写下了字。
陆瑛眼看着几个人就这样顺着顾琅华的意思分别写了米价。
顾琅华就这样在整件事中掌握了主动权。
最让陆瑛惊奇的是,韩璋竟然也会顺着琅华的意思。
韩璋不是为人孤傲,脾气bào躁吗?不是仗着常胜将军的名号,不给任何人面子吗?想要跟他结jiāo,不是比拜会皇亲国戚还要难吗?
为何与闵怀一样这样支持顾琅华。
他从闵子臣那里得知韩璋要来镇江,便日夜研读兵书,只希望去拜会韩璋时,给韩璋留下一个特别的印象。
却没想到闵子臣还没有帮他引荐韩璋,就让他在顾家见到了。
他注意到,韩璋看顾琅华时,满脸欣喜的表qíng。
不知怎么的,陆瑛心脏猛然一痛,像是被什么东西深深地刺伤了。
也许是jīng心准备的事,突然却被别人占了先机。
也许是顾琅华jīng心筹划了这一切,他却半点也不知晓。
又也许,还有一种他说也说不出来的qíng绪。
四张纸摊开来,打破了这屋子里的平静。
迎着光,所有人都看得很清楚。
韩御史是五千钱,韩璋八千钱,闵怀一万钱,顾琅华却写了三万钱。
琅华知道很多人都会惊讶,甚至不会相信,但这却是实qíng。
大齐朝,是有史以来米价变动最大的王朝。
以至于就算是在京师,只要有了战事,也是谈米色变。连年的战争已经耗尽了国库,经不得半点的风chuī糙动。
而这一次,天志二十年六月,镇江战事,城中无米,万钱难求,最终镇江斗米卖到了三万钱。
琅华看向一旁面如金纸的顾三太太。
“三婶,就算是按韩御史的粮价计算,您卖亏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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