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华说到这里,眼睛中闪烁出凄然的目光,可是转眼之间却又满是希望:“裴大人说的没错,臣女清楚曹嘉大人的本事,是因为这些日子的所闻所见,换做其他人也会如此。”
皇帝忽然想起曹雍来,曹雍在朝堂上很少说话,但是每次遇到重案,只要他让皇城司去审讯,曹雍必然出面阻止,如同当头棒喝,说什么重刑之下必有冤案。每次劝谏必说此言,他心中不胜其烦。
甚至他直接令皇城司、刑部办的案子,曹雍也要搬出祖制和法典来,凡是大案必须经过大理寺复核。
他就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如此不识相,明知道他心生厌恶,仍旧孜孜不倦地与他作对,后来曹雍被抓,他听说沈昌吉对曹家所有人严刑审讯,他也没有阻止,他就是要让曹雍知道,只有严刑拷打,才能彰显他天子的威严,才能让那些人不敢行悖逆之事。
现在,沈昌吉死了,赵家也给了他一个大大的耳光,皇帝甚至开始怀念曹雍在的时候,至少大理寺官员一个个尽忠职守,能够为朝廷办事,现在的大理寺,一盘散沙,早就名存实亡。
他也想知道一个曹嘉是不是能够查清楚这份手谕的真假。
皇帝看向太后:“既然如此,就传曹嘉进宫,朕听听他到底有什么办法。”
太后也点点头:“就按皇上的意思办。”
“听说曹嘉身体不适,”皇帝说着看向旁边的内侍,“就将他抬上大殿。”
“奴婢替曹嘉叩谢皇上恩典。”内侍立即替曹嘉行礼。
内侍退了下去,皇帝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宁王。
“宁王的身子怎么样了?”皇帝问过去。
太后淡淡地道:“皇上若是问下毒之事,已经没有大碍。只不过宁王府的事他还糊涂着,从前哀家只当他是小孩子心xing,如今看来哀家这些年太过护着他。”
皇帝有些惊讶,为什么太后会这样责怪宁王。
宁王自从小时候中毒时候,就没有这样láng狈过,面色难看,神qíng慌张,看起来格外的可怜。
宁王府一而再再而三地出事,之前是宁王妃,现在出来一个嬷嬷,如果换做旁人一定会怀疑这一切是受宁王指使。
可宁王是个傻子。
皇帝皱起眉头,不知道太后到底在思量些什么,想到这里皇帝看向常安康:“将屈承如和宁王府的嬷嬷带上来。”
屈承如被架进大殿,他的目光从皇帝、太后等人身上掠过,见到旁边的宁王,屈承如眼睛微微睁大,但是很快他低下了头。
紧接着汤嬷嬷被拖上来。
痛苦的呻吟声入耳,屈承如转过头看到了汤嬷嬷的惨状。
汤嬷嬷下身的衣服已经被暗红色的血浸透,结成厚厚的血痂,两条腿奇异地外翻着,显然已经被打断,头上的发髻散乱,额头上满是血迹,脸色惨白,嘴唇却一片嫣红,上面满是齿痕。
多大的疼痛才能让人将嘴唇咬成这般模样。
屈承如额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起来,浑身更加酸软无力。
汤嬷嬷经历这样的刑罚若是用在他身上……他宁愿立即就去死。
太后声音冰冷:“你说说,是谁指使你给宁王下毒的?”
汤嬷嬷努力抬起头向周围看去。
屈承如忽然心中一紧,恐惧的感觉立即传来,他下意识地向后缩去,仿佛只要被汤嬷嬷看到,他就再无生机。
汤嬷嬷的目光果然定在了屈承如身上。
屈承如不由地颤抖。
“屈大人,奴婢原本也没想要……说出您……只是……若奴婢不说,宁王府的下人都会被牵连,那些孩子都是没有错的,奴婢不忍心……所以……您也招认了吧,这件事都是您指使奴婢做的。”
他?他怎么可能去害宁王。
屈承如转头去寻找宁王,宁王眼睛里喊着泪水,一脸的痛惜:“嬷嬷你……说的是真的?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屈承如的心顿时沉了下去,最后一线希望也被黑暗淹没。显然宁王府已经被人捉住了把柄,否则以汤嬷嬷的地位,不可能会被牺牲。现在汤嬷嬷一口咬住了他的脖子,他也会死。
无论怎么挣扎,他都会死。
屈承如听到了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原来他也这样怕死。
“屈……屈打成招……”半晌屈承如才说出这样的话,“这嬷嬷……是受了……重刑……才……才会。”
“屈大人,”裴杞堂忽然道,“你真的知道什么是重刑吗?”
屈承如听着自己心跳的声音,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见了曹嘉大人,你就知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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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八章 有假
眼看着曹嘉被内侍抬了过来,站在宫门外的刘景臣、裴思通不禁惊讶。
刘景臣面容凝重,看向旁边的谢相:“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谢相道:“先是传了顾大小姐和胡仲骨进宫,然后是屈承如、裴杞堂,现在又将曹嘉抬了进去,恐怕……是那件案子有了眉目。”
可为什么如此的突然,之前竟然没有半点的消息传出来。
刘景臣见到勤政殿的内侍过来传话,急忙上前将内侍拽住:“勤政殿那边到底是什么qíng形。”
内侍向左右看了看才道:“宁王爷被下了毒可能与赵家有关,皇上和太后都大发雷霆,几位相爷心里也有个准备,说不得立即就会传几位过去议事。”
宁王被下了毒,所以顾家人才去治病。
谢相脸色大变:“你宁王现在如何了?”
“已经没事了,”内侍道,“下毒的是宁王府的下人……”
谢相和裴思通两个人面面相觑,下毒与赵家有关,却又是宁王府下人动的手,难不成赵家和宁王府的下人勾结?
刘景臣嘱咐内侍:“请中官禀告皇上,我们随时都可以去勤政殿。”
内侍应了一声。
刘景臣看着内侍的背影,目光渐渐深沉起来。
……
勤政殿里。
常安康快步进了门:“皇上,曹嘉来了。”
皇帝道:“将他抬进来。”
常安康脸上一闪,表qíng有些踌躇:“恐怕要等一等,曹嘉大人一定要自己走进来。”
走进来?
皇帝皱起眉头:“他的腿不是已经锯掉了吗?”
“是,”内侍抿了抿嘴唇,“可是曹嘉大人还能用手慢慢地挪。”
这是何苦。
皇帝顿时生出几分的迷惑,他明明已经格外开恩,曹嘉为什么还要受这份苦楚。想到这里,皇帝向殿外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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