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瑛道:“你也算为国捐躯,到了相州之后,我会告诉赵氏族人供奉你的牌位,你安心去吧!”
杀了他,陆瑛就可以去相州,就能在那里坚持下去。
原来是这样。
不知怎么的赵廖并不觉万分怨恨和害怕,他只是想起了庆王和他说的话,他总觉得他还有机会,还有机会与庆王并肩作战,原来他已经没有了机会。
赵廖一口热血喷在地上,再也没有了气息。
陆瑛看向下属:“立即找个地方掩埋了赵指挥使,别人问起,就说赵指挥使去寻皇上了。”
现在乱成一团,谁也不会起疑心。
陆瑛道:“赵主子和太子爷呢在哪里?”
下属躬身道:“就在城外不远处等着您呢。”
陆瑛微微思量:“皇上呢?”
闵子臣走上前:“皇上受了惊吓,加上百姓拦车,于是带着内侍和宫人、皇城司的护卫先离开了。”眼前发生的一切让他仍旧惊魂未定,没想到陆瑛转眼之间就杀死了赵廖。陆瑛说赵廖恐怕不会与他们走到最后的时候,他还有些怀疑陆瑛的判断,现在陆瑛的话得到了证实。
“多亏事先有所准备,”闵子臣低声道,“否则现在的局面,我们只能束手待毙。”赵廖若是离开,定会带走很多兵马,没有人手他们就只能等着被金人或者庆王杀掉,虽然他觉得杀了赵廖有些残忍,两个阵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闵子臣道:“我们要不要追上去?”
陆瑛摇摇头,皇上会这样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所以他早就做了安排。
陆瑛抿了抿嘴,看向闵子臣,“告诉大家,我和赵指挥使商量好,赵指挥使带着几个亲信追皇上,我们要将太子爷送去相州安顿。”
闵子臣点点头:“只怕他们没那么容易会相信。”
陆瑛知道不容易,他在朝中没有根基,到了关键时刻并不能压住所有反对的声音,但是有一个人可以。
“让赵主子看看赵廖的尸体,赵廖身上还有一封与庆王来往的信函,赵主子一看便知。”
这是个好法子。闵子臣点了点头就要离开。
“子臣,”陆瑛将闵子臣喊住,“你想好了吗?真的要跟着我走?即便是我们顺利到了相州,也很难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庆王赢了金人,在大齐就成了最有威望的人,假以时日皇上驾崩,文武百官是选择尚在襁褓中的rǔ儿,还是选势头正旺的庆王,是显而易见的事。即便是庆王输了,以我们的力量也很难对付金人,我们只能盼望局势暂时平衡,我们能够利用大儒口中的礼仪,网罗更多人手,希望在最终关头,能赢上一局。”
这个机会却很渺茫。
闵子臣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我知道,只要选了就要走下去,就算输也输的心甘qíng愿。”
看着闵子臣的背影,陆瑛手指微微合拢。赵主子会答应和他配合走出这一步的。
因为皇帝和庆王之间。
先死掉的一定是惊慌失措的皇帝。
皇帝已经无法挽救,现在他们就当皇帝已死,甩掉这个包袱,他们才可能会活下来。
……
从白天逃到黑夜,又从黑夜走到天亮,然后再进入黑夜,就这样仓皇的逃命,不知多少天了,皇帝甚至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
这一路上,他们遇到了金人,遇到了庆王的人,改变了无数次方向,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依旧没有摆脱庆王的纠缠。
皇帝只觉得浑身说不出的疼痛。
“歇一歇……”
皇帝喘着粗气。
“歇一歇。”
他真的要歇一会儿,他的骨头已经要散架,皮ròu如同割裂般的疼痛,再不歇一会儿,他都会死在马背上。
“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皇帝有气无力地询问,这么多天了,陆瑛和赵廖竟然都没有找到他,要么他们是被庆王的兵马截住,要么……他们已经死了。
想到这里,皇帝打了个冷战,真的是这样,他该怎么办?他带着这些人能去哪里?
常安康端了一碗水送到皇帝跟前,水泛着黑huáng的颜色,不过这已经是他们能找到最好的东西。
皇帝舔了舔gān裂的嘴唇,他不想喝这些东西,可是他嗓子里仿佛要冒出火来,灼热的痛感最终战胜了一切,他夺过碗一口气喝了下去。
又咸又腥的味道让皇帝不禁又呕了出来。
“天家,”常安康拍着皇帝的后背,眼圈也红起来,“您受苦了,大齐这么多年哪有一位皇帝向您这样……”
皇帝半晌才缓过来,虚弱地靠在树gān上:“到底有没有打听出消息。”
常安康道:“庆王在南方调了十万兵马,已经渡江来到了淮南,金人的军队也被限制在青州以西,京城附近安然无恙了。”
这么快。
他竟然这样就稳住了局势。
皇帝眼前一阵晕眩,这样下去,庆王就可以腾出手来对付他了:“东平呢?有没有回信。”若是东平能将他接去西夏,就能化解他如今的危机。
他可以和西夏永远jiāo好。
常安康垂下头:“西夏派兵和淮南王、荣国公在西北抵抗金人。”
也就是说,西夏也投靠了庆王。
那他这个皇帝呢?他们有没有将他这个皇帝放在心上。
“反了,他们都反了,”皇帝瞪圆眼睛,“他们都要……来对付朕……朕……”
皇帝话音刚落,侍卫匆匆赶过来:“庆王兵马就在附近,皇上您快些上马,我们……得走了。”
皇帝被人拖上了马背。
“桀桀桀”周围传来一声怪笑。
“庆王被当做反贼捉拿的时候,被朝廷兵马追着四处躲藏,可没有你这样没用啊。”
……
让他再活一晚上,然后我家枸杞就要称霸喽。
第七百六十章 死在泥坑
“在哪里?”皇帝惊恐向声音处看去,“人在哪里?”
侍卫立即将皇帝围在中央。
这些日子,他们虽然东躲西藏,但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遇到敌人,周围充斥着紧张的气氛。
正当众人慌乱间,一支箭破空而来,皇帝身边的侍卫抽刀阻挡,却只碰到了箭尾,那支箭偏了方向从皇帝身边擦过。
皇帝如同石像般僵在马背上,死亡就离他那么的近,让他几乎不敢相信,他们真的要杀死他。
他们要弑君。
弑君之罪他们就不怕写入大齐史册,被后人唾骂吗?
他们怎么敢毫无忌惮地这样做。
“放肆。”皇帝张开嘴,却发出一个微弱的声音,他感觉到力量正从他手心里消失,他再也不是那个坐在龙椅之上,能够决定任何人生死,至尊无上的君王。
怎么会到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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