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夏浅汐的目光一瞬不瞬地停留在他身上,卧松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襟,觉得没什么不妥,就试探一问:“小姐还有何吩咐?”
夏浅汐收回目光,莞尔道:“妾只是觉得,给先生开的工钱太少了。”
李西玉路子广,夏浅汐托他打听陆明的下落,不到两日就有了消息。
“禀报小姐,有一人知道陆明的下落,但是那个人说了,要小姐你只身一人前往倚翠楼与他见面,如果小姐不去,不管出多少银子,他都不肯卖这个消息。”李西玉搓搓手,担忧道,“这倚翠楼可是京城有名的青楼,里面龙蛇混杂,不是什么正经地方,小姐还是不要去的好。”
夏浅汐只问他,“此人的消息可靠吗?”
“这人是江湖上有名的‘包打听’,专门以买卖消息为生,应该不会以假充真,乱砸自己的招牌。”
夏浅汐听后认真考虑一番,还是决定去会一会这个人。
天上明月高悬,倚翠楼内灯烛辉煌,阵阵莺声燕语。门前几个浓妆艳抹的美貌女子在招揽路过的客人,言语轻浮。
“你叫我出来喝酒,居然是来这种腌臜地方。”南宫弦看着不远处挂红披彩的倚翠楼,眉头紧紧敛起。
“喝酒,喝花酒,一个意思。”五皇子宋承启拍着他的肩头,催促他,“走走走,今日兄弟请客,不会让你白来。”
“不去。”南宫弦冷冷瞥他一眼,神色中透着不耐。
宋承启歪着脑袋瞅着他,痞笑道:“听说你不近女色,连个通房都没有,可别告诉我,你至今还是童子身。”
南宫弦听见这话,脸色登时紫涨,冷眸中泛着一股难以察觉的危险。宋承启不饶他,硬拉着他往里走,“今日兄弟就带你去开开荤,听说倚翠楼来了几个番邦姑娘,一个个娇媚入骨细皮嫩ròu的,保准伺候得你乐不思蜀。”
南宫弦垂在身侧的拳头紧握,正待作色,忽然瞥见倚翠楼门口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他猛地甩开宋承启的手,大步流星朝里面走去。
“嘴上说不去,其实比我还心急。”宋承启在他身后梗着脖子喊道,“走那么快做什么,等等兄弟。”
夏浅汐从轿中下来,拿把折扇遮住半边脸面,迈上玉兰台阶,低着头就要进去,却被门口的几个女子拦了下来。
“哟,这位公子这么眼生,是不是第一次来啊,容我们姐妹给你介绍几个可心人伺候如何?”
夏浅汐将扇子挪开一些,低声道:“我找人。”
她身着男装,纶巾长袍,步子尽量迈得大些,却也遮掩不住纤柔如柳的曼妙身段。离得近的一个红衫女子一眼就看出端倪,当即噗嗤一笑,唇上的殷红口脂浓郁地似要滴下来,“我说怎么不正眼瞧我们呢,原来是个姑娘。这里可是男人们消遣的地方,姑娘想必是走错了吧。”
夏浅汐脸上发热,正无措间,一位美艳妇人走里头走出来,红衫女子拈着帕子,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那妇人轻摇着扇子,满头珠翠伴着她摇扇的动作发出清鸣的声响,“我是这儿的妈妈君姨,姑娘要找何人,烦请说出名字来,我好帮姑娘打听打听。”
“我找一个叫初十的人。”
君姨哦了一声,望向外边苍茫夜色,漫不经心道:“这个初十,我即知晓,又不知晓。”
“即知晓又不知晓。”夏浅汐心里掂量着这句话,猛然福至心灵明白过来,从袖中取出两锭金子,在她眼前晃了晃,“妈妈现在可知晓了吗?”
“好说好说。”君姨眉开眼笑地接过金子,亲自带她上了阁楼,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一间房门外。
“多谢妈妈。”
夏浅汐推门进去,见案前坐着一名锦衣男子,正自饮自酌。她看过江湖上流传的画像,此人正是初十。
“夏小姐胆识过人,只身一人前来赴约,在下佩服。”初十放下酒杯,端正身子坐好,向她摊手,“小姐请坐。”
夏浅汐也不客气,坐下就开门见山道:“我要的消息呢?”
初十从怀里摸出一个细长檀木盒子,啪一声放在桌上,“有关陆明的所有消息都在里面。”
夏浅汐颔首,慡快道:“好,你开个价,咱们一手jiāo钱一手jiāo货,银货两讫。”
初十举起两掌,得意一笑,“一千两。”
一千两,你怎么不去抢!夏浅汐心里暗骂几句,面上仍然平静无波,轻轻伸出一只手,还他一句,“五百两。”
“五百两?小姐的如意算盘倒是打得jīng。”初十身子前倾,唇角噙着不怀好意的笑,“听闻夏小姐乃京城第一美人,今日一见,果然非寻常的庸脂俗粉可比。如果夏小姐愿意陪我一晚,这个盒子就送与小姐,权当在下的见面礼。”
被人当面轻薄调戏,换作别的女子早就粉泪滚滚,羞得没处躲了,夏浅汐衣袖下的双手紧握,生生按下心头的怒意,朝他淡淡一笑,丝毫不乱,“三百两!”
“哈哈哈……”初十肆笑两声,摇头惋惜道,“夏小姐如此不诚心,这笔生意恐怕做不成了。”
夏浅汐不慌不忙,直视着他,“你这消息可不可靠先不提,这消息除了我,对别人毫无用处,阁下先要搞清楚,妾才是决定价格的人。你身上虽然穿得金贵,但是浑身上下除了手上这个赝品玉扳指,无一件多余的配饰,可见你身上并无银钱。妾方才来时可给了妈妈两锭金子,足见这里花费不菲,如果做不成这单生意,只怕你走不出这倚翠楼。”
初十心下一怵,qiáng自镇定道:“老子不喜欢招摇,就喜欢赝品,你能奈我何!”
“妾如此说,并非毫无根据,你方才从怀中取出盒子时,露出一截里衣,妾瞧那质料,不过是十两银子便能扯上百匹的粗麻布,外头再光鲜,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唬那些没眼力的人罢了。”
初十的脸色渐渐变得yīn沉,夏浅汐不依不饶,直击要害,亦不给他留半分脸面,“听说这里的打手可都厉害的很,那个妈妈君姨看起来也不是个好相与的,阁下如果得不到我这三百两银子,付不起这里的酒钱,到时被人打得鼻青脸肿丢出门外,是不是不太好看啊?”
“你……”初十被重重激了一把,无奈地磨了磨牙,把盒子推过去, “三百两,成jiāo!”
夏浅汐给了他三百两银票,拿着盒子从屋里出来,看见一人抱臂靠在墙上,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走廊上灯火昏huáng迷离,更衬得他的侧脸棱角分明,带着几分神秘。
南宫弦,他怎么在这儿?
转念一想,这里是青楼,男人来这里除了寻欢找乐子还能做什么?
夏浅汐装作未见,步履从容地从他身边走过,刚走了只几步远,旁边的门突然被人撞开,一个衣衫不整的男子仰面倒在她的脚下,嘴角留着涎水,一脸yù仙/yù死的模样,口中还喃喃呓语说着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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