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周氏话里的意思似乎是想找曹太医瞧病,却又担心曹太医年轻,医术不够jīng湛,所以特意跑来姚可清这里打听。
姚可清笑道,“也不一定得是上了年纪的大夫医术才好,若是曹太医医术不好,当初皇上又怎么会钦点他给皇后娘娘安胎呢?”
周氏闻言似是放了心,又道,“听说弟妹你的身子现下就是曹太医在调养的,可有开了什么方子在吃?”
“就是个寻常的养身方子,吃完这副就要换了!”
姚可清确有宫寒之症,所以曹太医给她开了个暖宫的方子吃着,怕旁人胡乱议论,便假托为养身的方子。
周氏笑道,“弟妹小小年纪就知道要养身了,难怪颜色如此娇嫩,亏我都这样大了却从不知这个理,看着弟妹你的样子,我都有些想问曹太医讨个方子来吃着了!不知曹太医什么时候来给弟妹换方子?你嫂子我也来讨个巧宗,让曹太医顺便给诊个脉!”
姚可清眉峰一跳,总觉得今天的周氏别有目的,便道,“嫂子何不直接拿了名帖去请曹太医?须臾便来了!”
周氏连连摆手,“我也就是想试试,哪里用得着专门去请,与弟妹你一道也省了曹太医再跑一趟!”
周氏这是讳疾忌医了?瞧着也不像呀?还是说怕经了国公府去请大夫让人嚼舌?
姚可清想不出周氏的目的只好道,“嫂子来的巧,我与曹太医约好今日再来的!差不多也该来了!”
周氏惊喜道,“真的?那我可真是来的巧了!”脸上更是流露出期待的神色来。
果然没多久曹太医就拎着药箱登门了,没想到发现还是外人在,心里惊诧,面上却波澜不惊道,“瞧表妹脸色红润,看来在药方里加一味桃花还是颇有成效的!”
“正是!自从听表哥说这桃花有养颜之功效后,今年chūn天我特意让人收集了桃花做了些桃花茶!”言罢,姚可清伸出左手,桂圆忙挽起一截袖子露出皓腕,又在手腕上盖了一块帕子,曹太医这才将手指搭了过去。
片刻之后收回手指道,“表妹脉象尚算平和,却有淤积之相,可是近日吃了不好克化的东西?”
不等姚可清开口,房嬷嬷便抱怨道,“正是!这两日少奶奶贪食酒酿圆子,这东西可不是不好克化嘛!可要紧?”
姚可清分辨道,“哪是我贪吃,明明是嬷嬷你端给我的,我若是不吃你又得念叨,便只能吃了,这可不赖我!”
曹太医笑道,“不碍事,也不用吃药,少吃些就好,若是实在是吃多了,多走动就是了!”
房嬷嬷这下放心了。
周氏在一旁看着,见曹太医不过一把脉就能猜到姚可清大概吃了些什么,心里便十分信服起他的医术来,不由目光灼灼的盯着曹太医。
曹太医感受到周氏的目光,佯作不经意的看了过去,没想到周氏不仅不回避,反而很是忐忑的冲他一笑,吓得他一个机灵就转过头去了。
姚可清轻咳一声道,“表哥,这是平国公府的三少奶奶,也想开个调养的方子吃的,还请你给把把脉!”
曹太医点头,转向周氏,周氏忙把手腕伸出来,神色十分紧张。
曹太医搭指一号,片刻后道,“还请您平心静气一些,这样脉象才能更准!”
周氏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想笑着放松一下,却失败了,便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盖了帕子的那半截手腕。
好半天过去了,曹太医才松开手,周氏便急急的问道,“我的脉象是不是很不好?所以才花了这么长时间。”
脸色忐忑,焦急,期待,却有恐慌……一瞬间夹杂着许多的qíng绪。
“不是,不是!”曹太医忙解释道,“我是在等三少奶奶您的脉象平和之后再把脉的,所以花的时间久了些!”
周氏挺直的肩膀微微松懈,又问道,“那我的身体可有什么毛病?比如……比如宫寒体虚什么的?”
曹太医道,“您的身体很好,并无这些妇人之症,只是脉象有沉数象,再观您的面相微暗,当属肝气郁结之症,忌qíng志失调,悒悒不乐,三少奶奶当放宽心态,我再给您开两副清泄的药吃也就无碍了!”
悒悒不乐?姚可清想起自己数次见到周氏的qíng形确实没见她笑过,大多数时候都是寂寂无声的,便是今天,看上去也更像是qiáng颜欢笑。
“多谢太医!”周氏脸色一僵,却似乎并不在意,反而是再三追问,“我真的没有妇科上的毛病吗?”
曹太医只得道,“从脉象上来看,您确实没有这方面的疾病!”
周氏听完神色有些复杂,似是松了口气,又似是失落。
姚可清似乎明白了周氏今天来的目的。
609、无出
周氏成亲数年一直没有怀上孩子,夫家妯娌又都盯着她的肚子,一开始心里难免着急,四处搜罗生子秘方,当年姚可清都还撞上她像苏大奶奶讨要秘方的事。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也渐渐习惯了别人别有深意的眼神,和恶毒的指指点点,每天重复着前一天的步骤淡漠的过下去,仿佛她也已经承认了自己不能生这件事……
在通房有孕之后,她更加确定的怀疑真的是自己不能生,可是偏偏每个大夫又都说她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可是既然没有问题,那她为什么就是始终都没有孩子……为了不再看旁人异样的神色,她都用过假孕后佯装流产的伎俩,却被婆母识破,更连累他们夫妻之间起了隔阂……
曹太医走后,周氏落寞的又坐了半晌,终是起身告辞,“叨扰弟妹了!让弟妹看笑话了!”她跟姚可清并不熟,可她宁愿将脸丢在姚可清这儿,也不想在国公府里再一次接受众人质疑的目光,这就是她今天来这里让曹太医诊脉的原因。
“太医说的对,三嫂只要放宽了心态,想要的总会来的!”
姚可清说的含蓄,周氏却听懂了,感激一笑,却笑的无比苦涩,“我如今能做的也就只有心宽了!”
亲手将一个又一个女人送到丈夫的chuáng榻上,忍受着他们恩爱,她的心要是不宽,这日子可怎么熬下去!
一抬眼周氏看见了一旁摆着的多子多福炕屏,不由轻声道,“我也有个差不多的炕屏,是我出嫁时母亲亲手绣给我的,母亲说这个炕屏的绣布里暗含了一道灵符,在上面绣什么都能实现,让我一定要摆在屋里,我就真的一直摆在屋里,绣线都褪色了也舍不得换……”
可是这个炕屏上绣的图样却没有实现,她还是没有孩子……可是母亲明明说过在上面绣什么都能实现的,她也不贪心,不求多子多福,只要一个孩子就够了,一个就够了,可是老天爷为什么就不能成全她……周氏眼角涌出泪花,自己却浑然不觉。
没想到一个随意摆着的物件也叫周氏伤怀起来,姚可清悄悄环顾四周,见再无旁的与求子有关的东西了,不由悄悄松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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