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起来也就五六岁,但是警惕心却很qiáng,并且伴随着祝捷的靠近,屁股还朝旁边挪了挪,尽量离她远一点。
祝捷觉得这孩子长得有点像一个人,毕竟他们学校的学生中,异域风qíng这么浓的只有何南一个。
不过这小姑娘的眼睛倒是褐色的,并没有显出灰蓝色这种特别的颜色。
“你的小辫子谁帮你扎的啊?乱了哎,不漂亮了,要不要姐姐帮你重扎?”
祝捷觉得自己像个哄骗儿童的怪姐姐,小姑娘长得好,穿得也挺不错,只不过细节之处显得很粗糙。
她前襟的纽扣竟然系错了,两个小辫子也梳得松松垮垮,好像随时会散掉。
小姑娘抬手摸了摸辫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
“我妈妈帮我扎的,她不会梳头,等我哥哥出来帮我重扎。”
关乎到自己是否漂亮的问题,哪怕是小女孩儿也会在意,之前哥哥说的不要跟陌生人说话这事儿,完全丢在脑后了。
“你哥哥上楼了?”
小女孩儿看看她,再次沉默不语。
祝捷摸了摸口袋,好在她们宿舍有个小松鼠爱吃糖,她的兜里随时都被塞两块,现在正好是用上的时候了。
“姐姐给你糖吃,要不要?”
何南下来的时候,一手托着行李箱,另一只手提个包。
“贝贝。”他喊了一声。
正在舔糖纸的小女孩儿回头,立刻变得开心起来,直接冲了进去,没扎好的小辫子在风中飘摇,看起来跟个小疯子似的。
“哥哥,你说让我数到一百下就回来,结果都超出好多了。”
何南看见她舔得都是口水的糖纸,轻轻皱了皱眉头:“你吃陌生人糖了?我说过不要跟陌生人说话,也不要吃他们的东西!”
“没有,姐姐不是陌生人,她认识你。”贝贝连连摇头。
祝捷站在男宿舍楼外的台阶上,不意外地看见他,果然混血儿的基因得天独厚啊,五官轮廓长得比一般人要深。
“我看她一个人等在楼下,怕别人拐跑了,就陪陪他。怎么让一个孩子待在这里?”祝捷难得多管一回闲事。
当然她这闲事也是冲着何南去的,这次军训之后,她觉得他们之间还是有革命qíng谊的,至少那几支绿豆雪糕没有白吃。
“留下来陪你的司机呢?”何南眉头一皱。
“叔叔说他饿了,去买东西吃。”
正说着,就有一个男人跑过来,手里拿着一块灌饼大口嚼着,看样子饿得不轻。
“哎,我早上没吃饭,待会儿还得送你俩回去,饿死了,来给你带了棒棒糖。”这司机从裤兜里摸了一根棒棒糖递过来。
祝捷皱了皱眉头,妈的,这男人吃饭吧唧嘴声音太大了,比说话声音还大。
而且从他这态度之中,丝毫看不出对自己的行为有错误认知,仿佛理所当然。
何南摆着手没要那根棒棒糖,原本好吃的贝贝,也只是盯着糖看了两眼,继续舔她手里那张糖纸,拉住哥哥的裤腿没有说话。
“你们这从哪儿请来的司机啊,孩子要是丢了找谁赔去?这种不负责的要是在我家,早就被开了。”祝捷轻笑了一声,嘲讽地道。
“呵,这小姑娘跟你什么关系啊,我也不是他们家司机。要不是我们夫人让来送一送他,还带着这么个小包袱,我也不至于大老远辛苦这一趟。”那司机用眼角夹了一下祝捷,嘴皮子倒是挺利索,那吧嗒吧嗒的声音,真的是魔音绕耳。
祝捷不想猜测这司机口中的夫人是谁,总之不是何南的亲妈。
她有些责怪自己嘴快,一时之间无法收场。
“不用你送了,我自己打车回去。”
“早说啊,还让我等这么久,不是我不送你的啊,是你自己不稀罕的,别后悔!”他将手中的矿泉水喝完,猛地将空瓶子扔到地上,用力一踢。
那瓶子飞向垃圾箱,却终究没进去。
司机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走了,小姑娘立刻就着急了。
“哥哥,我们怎么回去啊?”
“哥哥带你去坐大车车啊。”他拍了拍贝贝的脑袋。
祝捷觉得自己办了一件蠢事儿,她立刻不好意思地道歉:“对不住,我嘴欠,打车费我给。”
她边说边掏口袋,总之从小到大她就没缺钱用过。
“不用了,我原本就没准备坐他的车。”何南摆摆手,把话题岔到了别处去了:“听说你们宿舍昨晚很英勇,刚开学男生还没动手,女生已经出了几名斗士,把教导主任都半夜打来了。”
“早就想打了,一直憋到军训结束才能解脱。等再开学的晨会上,估计就要宣布处理决定了。”
“祝捷,走了!”
还没等她说几句话,那边祝嘉川已经下楼来了,他还特意用眼神打量了一下何南,似乎在掂量这小孩儿的身家如何。
祝嘉川是祝老太太带大的,天生戴着有色眼镜,祝捷眉头一皱。
“先走了,开学见~”她转身就跑了,让祝嘉川快走。
“他是谁啊?没人来接,看着不像家世好的,你奶奶跟你提的要求,你不会没办到吧?总和坏孩子一起玩儿,没前途的。”
祝捷很想回他一句“关你屁事”,但是何南还在不远处看着,要是跟祝嘉川吵这些,难免会被他听到一两句,总归难看。
“我知道,人家前途好着呢,走走。”
祝捷推着他往车上走,结果几人都上车了,却一直不启动,依然在里面chuī着空调。
“这是做什么?走啊。”
“等等娇娇和你阿姨。”祝嘉川甩给她这个答案。
祝捷简直想翻白眼了,幸好他们的车停在学校侧门,不是大马路也不会影响正常jiāo通,否则这罚款肯定高的吓人。
结果等了几分钟,没把祝骄她们登出来,倒是又看到何南了。
他没看见车里的祝捷,只是一手牵着妹妹,另一只手拖着行李箱,提拉杆上还放着一个包,行走之间有些艰难,但是脸上的神qíng却很温和。
小姑娘一蹦一跳地跟着他,松散的羊角辫已经扎得好好的,哪怕日头很晒,却丝毫兴致不减,嘴巴一开一合正激动地跟他说些什么。
两个人去了斜对面的公jiāo站台,旁边停着两辆公jiāo车,甚至还有司机师傅下来揽客,但是何南却摇了摇,坚持等车。
祝捷微微一愣,她以为何南拒绝那个司机,是要坐出租车回去的,没想到他是要带着妹妹等公jiāo。
她想起来,这一整个军训,何南都吃得不算太好,齐铭那二bī也偶尔透出两句,他俩分明是难兄难弟。
这会儿恐怕他也没钱了。
祝捷立刻打开车门,钱包已经拿在手里了,却看见何南蹲下来,将自己头上的鸭舌帽取下,轻轻地戴在了妹妹的头上,还捏了捏她的小辫子,脸上露出几分宠溺的笑容。
她的动作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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