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第一公主_罗青梅【完结】(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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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是东宫属臣,如临大敌,紧张万分,带领东宫十率,把东宫包围得和铁桶一样,生怕遭了武皇后的毒手。

  李治单手握拳,抵在唇边轻轻咳了两下,从袖中摸出一张纸片薄的银牌,“jiāo给执失,让他即刻启程去剑南,不得有误。”

  裴英娘接过银牌,眉头轻皱,脸上满是错愕:李治为什么把这么重要的事qíngjiāo托给她去办?

  “小十七……”李治摸摸她的头,目光慈爱,“去吧。”

  雏鸟总有长大离巢的一天,一味的呵护并不能保证他们可以健康长大,即使有他的种种安排,谁知以后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呢?

  就好像皇后和李弘,一个是他大力扶持的妻子,一个是他寄予厚望的嫡长子。他曾经以为他们会母子同心,携手稳固朝纲,可惜世事变幻太快,皇后有不输于男人的野心,而李弘太年轻,尚且不懂得韬光养晦。

  已然身在局中,就没有抽身而退的可能。要么,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生死荣rǔ只能任人发落,要么,成为执棋者,哪怕满盘皆输,至少不必看人脸色过活。

  与其寄希望于将来靠谁来庇护小十七,不如让她自己成长。

  至少,他还能在闭眼之前,教会她怎么在权力纷争中自保。

  裴英娘捏着银牌,踏出含凉殿。

  夜风寒凉,像掺了雪粒子一样,chuī在她脸上,让她清醒了许多。

  一道清瘦高挑的身影立在台阶前,锦衣绣袍,眉目端正,眼睫浓而密。

  他刚好站在一盏宫灯下面,昏huáng的灯光倾泻而下,他沐浴在光晖中,俊秀的脸庞一半在明,一半在暗,五官间既有儒雅和煦的温柔,又像是刚出鞘的利刃,散发着摄人的yīn冷。

  “阿兄。”裴英娘收起银牌,几步走到他跟前,“阿姊呢?”

  “她先回去了。”李旦的目光落在紧紧跟在裴英娘身后的几名护卫身上,这几名护卫是李治的心腹,平时很少离开含凉殿,“阿父要你出宫?”

  裴英娘点点头,“去东宫。”

  她的声音平稳而从容。

  半个月前,她差点落入李贤的算计之中,虽然李贤并不是特意针对她,只是想利用她对付武皇后,但那种命运不能自主,只能随波逐流的无力感,让她心惊胆战。

  明哲保身不是万全之道,如果没有保护自己的实力,想保持中立,根本无人理会,因为中立是需要资本的。

  唯有让双方都忌惮,都要拉拢,才能屹立不倒。

  李旦垂眸,沉默了一会儿,拉起裴英娘的手,“我送你过去。”

  卷棚车驶过寂静空阔的长街,西风烈烈,身着甲胄的jīng兵跟在卷棚车后面,奔跑的脚步声沉闷如雷。

  蓬莱宫,栖霞阁。

  殿前回廊下一溜几丈高的花灯,华光璀璨,灯光漏进槅窗,把chuáng褥前映的恍如白昼一般。

  李令月横抱一把镶嵌钿螺海shòu葡萄纹琵琶,轻拢慢抹,弹了半天,始终奏不出一支完整的曲调。

  “公主,夜已深了,先就寝吧。”昭善移灯入帐,拿着小银剪子一盏一盏剪灯花,烛火晃动,内殿更加亮堂了。

  李令月撂下琵琶,倚着彩绘团花纹chuáng栏,合目静坐了一会儿。

  昭善不敢再劝,抖开一张杏子红提花薄毯,披在她身上,亲自去侧殿提热水,灌好汤婆子,塞到薄毯下面。

  李令月闭着眼睛,将睡不睡,任她忙活。

  宫婢蹑手蹑脚走进内殿,“公主,永安公主从含凉殿出来,连夜出宫去了。”

  李令月睁开眼睛,“去了哪里?”

  宫婢道:“恍惚是东宫的方向。”

  李令月淡淡嗯了一声。

  宫婢环视左右,小声道,“公主,您得早作打算呀!”

  李令月眼眉微微一挑,“打算什么?”

  宫婢爬到李令月跟前,砰砰几声,接连磕几个响头,“公主仁厚,待奴不薄,奴实在不忍心看公主被蒙在鼓里!”

  昭善脸色大变,想要开口呵斥宫婢,李令月抬抬手,示意宫婢接着说,“谁瞒着我什么了?”

  宫婢一把抱住李令月的腿,沉声道:“公主以赤诚之心,善待永安公主。永安公主却曲意谄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表面上与世无争,其实在暗中争夺圣人的宠爱。公主才是天家血脉、金枝玉叶,永安公主何德何能,竟然与您平起平坐!如今圣人和八王都被永安公主哄骗,待她甚至比对公主更加亲近,长此以往,宫中人只晓得永安公主,谁还记得您才是圣人唯一的嫡女?您胸怀宽广,不yù和永安公主一般计较,奴却实在为您寒心!”

  昭善yīn沉着脸,厉声呵斥:“燕容,休得胡言乱语!”

  燕容满脸是泪,倔qiáng道:“奴晓得自己说的话不中听,可奴句句发自内心,只求公主能看清小人的真面目,奴死而无怨!”

  她以头抢地,声声凄切,不一会儿,额头撞得血ròu模糊,着实惨烈。

  昭善不忿她挑拨李令月和裴英娘,可看她如此忠心耿耿,心里有些不忍,叹息一声,“公主怎么待人,容不得你来指手画脚,你逾矩了!”

  燕容横眉冷对,“奴忠心侍奉公主,眼看公主落入歹人的圈套,岂能装作懵懂不知?逾矩又如何?奴死而无憾!”

  昭善眉心直跳,气得直哆嗦。

  李令月却微微一笑,“很好。”

  她随手褪下腕上戴的一只花鸟纹镶金翡翠镯子,掷到燕容的怀里,“你果然忠心。”

  昭善嘴唇颤动了几下,想说什么,偷偷瞥李令月几眼,看她虽然在笑,但脸色黑沉,不敢吭声。

  燕容擦掉眼泪,捧着翡翠镯子,惶恐道:“奴句句发自肺腑,不敢领公主的赏。”

  李令月俯身拍拍她的手,“对我忠心的人,我岂能不赏?”

  燕容脸上现出惊喜之色,青肿的额头有暗红色的血迹溢出。

  李令月柔声道,“可怜你一片忠心,下去好好养伤。以后我还有用得到你的地方。”

  燕容喜极而泣,小心翼翼收起翡翠镯子,屈身告退。

  待她走远,昭善大着胆子道:“公主,您可千万别……”

  李令月挥挥手,打断她的话,“你亲自去盯着燕容,查清楚她最近和我的哪位阿嫂暗中来往过。”

  昭善张大嘴巴,愣了半天,才听懂李令月的指示,“公主,您怀疑王妃想挑拨您和永安公主?”

  她以为燕容只是出于不忿才说出那番话的,根本没有想到这种可能,因为燕容可是武皇后亲自选派来伺候李令月的啊!

  李令月轻轻叹口气,“除了她们,还有谁呢?”

  只有她的几位阿嫂能不知不觉收买她的近身侍婢,阿娘向来直来指往,如果不喜欢英娘,早就逐英娘出宫了,不会使出这种迂回手段。她不喜欢薛绍,便从来不给薛绍好脸色看,不会表面上假装喜欢,私底下刻意为难薛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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