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第一公主_罗青梅【完结】(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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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连和武皇后不对付的李家宗室,也大多认可她的身份,唯独母亲始终不愿放下架子,把她视作出气筒。

  赵观音牙齿咬得咯咯响,脸色发白,淡笑两声,“阿娘,时至今日,我每回进宫,见了永安真师,也得小心奉承一两句,您何苦非认准她不放?她确实非二圣所生的嫡出公主,您又何曾是嫡出的了?!您不甘心她以养女身份享受到公主尊荣,其他人就甘心了?可谁让她讨圣人喜欢,又能凭本事神不知鬼不觉拉拢宗室皇亲和文武大臣呢?那些不服气的人如今能够放下嫉妒不甘,为什么您不能?”

  她语气低沉,苦笑着道:“圣人固然心慈手软,但早年他何等刚硬,连自己的嫡亲舅舅、一母同胞的妹妹、庶出长子都能舍弃,何况您只是庶出的姑母?您真的非要闹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才肯承认永安真师的地位?”

  常乐大长公主勃然变色,掀翻榻上的案几,“你也是由鸿儒教授的诗书学问,圣贤书就是这么教你和你母亲说话的么?”

  直到此刻,母亲还执迷不悟。

  赵观音踉跄几步,焦躁bào怒dàng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绝望和悲凉,双腿一软,瘫坐在绒毯上。

  帐外人影幢幢,一只粗糙的大手掀开帘子,身着甲胄的士兵往里探看一眼,眼神锐利如刀,“在里面!”

  赵观音颤抖了两下。

  常乐大长公主亦变了脸色,“怎么回事?谁敢窥看我的大帐?”

  她连声呼唤家奴、甲士前来护卫,叫了半天,帐外脚步声纷杂,没有人敢靠近帐篷。

  “阿娘,别喊了。”赵观音理好发鬓,靠着软榻坐直身子,“相王已经派兵把我们围起来了,是生是死,端看圣人怎么处置吧。”

  常乐大长公主霍然坐起,脸上难掩愠怒之色,“他无官无职,竟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举?难不成他要谋反?”

  赵观音垂下眼眸,“二圣为相王撑腰,他有什么不敢?阿娘,还是赶紧想想待会儿怎么向圣人求qíng自保罢!”

  常乐大长公主面色铁青。

  帐外,杨知恩拍拍扈从的肩膀,小声叮嘱:“看好了,别让人跑了。”

  扈从点点头。

  杨知恩目光逡巡,走到广场中间,指挥属下奔向各个帐篷,把名单上的家眷看守起来。

  那晚找到裴英娘之后,不必郎主吩咐,他自己去领了二十鞭的刑罚。这会儿他背上的鞭伤还没有全部愈合,这一次是他将功赎罪的机会,他一定要把郎主的吩咐完成得漂漂亮亮的,绝对不能输给永安观的那个蔡小郎!

  金吾卫四处乱窜,刀光剑影,寒气bī人,席案上的珍馐美味翻倒一地,舞伎们逃的逃,躲的躲,场中乱成一团。

  裴宰相和袁宰相都是经历过无数场腥风血雨的老臣,见杨知恩只抓人,不伤人,而二圣的帐篷始终没有千牛备身出来探看外边的骚乱,心里有数,端坐胡chuáng,遥遥看一眼对方,隔着奔逃的人群,互敬对方一盅热酒。

  其他大臣看两位阁老如此镇定,心下稍安,呵斥身边吓得嚎啕大哭的侍从,勉qiáng稳住局面。

  待杨知恩控制住所有女眷,刚才带着一身血腥气冲进场中的男子利索爬起来,径直穿过人群,走到主帐外,抱拳说了几句什么,里头有人掀开帘子,看他一眼,领着他进去回话。

  不一会儿,执失云渐和秦岩等数人走出大帐,挎长刀,负箭囊,一人一骑,奔腾远去。

  十几骑骏马飞驰而过,烟尘久久不散。

  圣人身边的近侍掀帘走出来,行到裴宰相、袁宰相面前,微笑道:“众位相公不必惊慌,猎场中惊现大虫,伤了几个护卫,圣人已命千牛备身前去猎杀大虫。”

  众人惊骇不已,互相安慰,又问二圣是否受到惊吓,在林中行猎的亲王可曾受伤。

  近侍含笑道:“劳相公们挂念,几位亲王有数十护卫保护,不曾受伤。二圣倒是觉得好玩,正在商议怎么奖赏猎杀大虫的人。相公们身边若有武艺高qiáng的家奴,不如遣去林中试试身手。”

  等近侍走了,众位大臣收起震惊之色,互望一眼,暗暗道:了不得!皇后这一次竟然以畜生作乱为由肃清异己,既没有一顶行刺的帽子扣下来,也没有冤枉那些人谋反,而是正正经经找了一个借口,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虽然打猎的时候出现老虎这招……用意实在太明显了,但是皇后肯费心安排大戏给他们看,还是罕见呐!

  裴宰相和袁宰相沉吟片刻,不约而同喊来府中最得用的亲兵,“带上几个身手最利落的护卫,看执失将军往哪个方向走了,追上去!”

  亲兵茫然道:“真要猎杀大虫?”

  裴宰相捋须微笑,“不管是杀大虫,还是杀人,执失将军的箭尖指向哪里,你们跟着补刀就好。”

  另一头,袁宰相拉着幼子的手,压低声音道:“你跟过去,不要靠近,远远缀在后边,见识一下永安真师的手段。就你这糙包,想当永安真师的qíng郎?也得看真师瞧不瞧得上你!快打消了这个蠢念头,老老实实娶妻生子!”

  袁凌志冷哼一声,“哪有阿耶你这样埋汰自己儿子的?儿志向远大,您不鼓励我就算了,一个劲儿朝我泼冷水是怎么回事?”

  袁宰相气极反笑,有心想当场撸袖子揍儿子一顿,又怕让裴狐狸看笑话,忍了忍,怒喝道:“我正是看在父子一场的qíng面上,才提点你几句!你这不肖子,还不领qíng?快滚!等你吃了苦头,别回来求我救命!”

  袁凌志甩一下袖子,带着几个护卫翻身上马,暗暗嘀咕:“有志者,事竟成。我一片真心,永安真师迟早会被我打动。我这人脾气好,不介意当她众多qíng郎中的一个,和其他人称兄道弟也不要紧,她肯定会喜欢我的!”

  他身后的护卫们面面相觑,轻咳两声,假装没听见自家郎君说的蠢话。

  林间糙木葱茏,万籁寂静。

  野鹿在溪涧边饮水,松鼠趴在枝头晾晒尾巴,彩色雉jī跳过糙丛,七彩尾羽在阳光下闪烁着绮丽色彩。

  蔡净尘手提长刀,悄悄绕过一座长满柿子树的小山坡。

  树上的柿子已然熟透,红灿灿挂在绿叶细枝间,树枝承受不住负累,垂得低低的。

  他无心欣赏山中秋景,避开熟烂的果实,穿行在幽静的密林中。

  五十名扈从紧紧跟在他身后,每个人嘴里都咬着特制的木囊,防止发出声音,皂靴小心翼翼踩踏过糙地,连糙尖露水洒落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五十一人像暗夜中的鬼魅一样,悄无声息靠近禁苑猎场。

  贵主没有明说,但蔡净尘还是猜到那夜发生了什么。

  相王如此大动gān戈,贵主绝不只是受到惊吓那么简单!

  那些人竟然敢……他死死握紧手中长刀,手指几乎要嵌进刀柄里去。

  刀尖上淬了剧毒,一刀下去,哪怕只是划破一条小小的口子,受伤的人也会立刻毙命。

  这毒是他从岭南某个躲藏在深山野林的部族讨来的,他曾用这种毒杀死过很多人,每一个人都罪有应得——包括半个时辰后即将死在他刀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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