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第一公主_罗青梅【完结】(2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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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王府占了半个里坊,比李令月的公主府还大, 园子里有山有水,亭台楼阁,殿宇辉映,不是一马平川的糙原,逛一圈爬上爬下, 得大半天工夫, 她身上正难受着, 嫌累。

  用过朝食,裴英娘看庭院里水波dàng漾, chūn光烂漫,心里喜欢, 坐在郁郁葱葱的石榴树下打秋千。

  古树少说有一百多岁, 枝叶繁茂, 听冯德说古树结的石榴不仅数量多, 个头也特别大,禁苑的宫人私底下管它叫石榴王。

  彩绦飞扬,银铃颤动, 她琢磨来琢磨去,最后决定等会儿先看账本。

  李旦陪她一起用的朝食,他仗着新婚,抛下刊印书目的事,光明正大躲懒。

  裴英娘问过好几遍,确认他这几天都不出门,会留在王府陪她,脸上没露出有多欢喜,其实心里很高兴,不舒服的时候可以拿他磨牙。

  他出去了一会儿,不一会儿又端着一碗热羹回到院子,眼神示意裴英娘过去。

  她乖乖站起身,理好滑落的夹缬锦帛,跟着进房——她不习惯睡青庐,虽然帐篷宽敞jīng致,依然有点幕天席地的感觉,早上刚起身就让半夏把被褥、妆奁送进寝室了。

  正堂迎面是一座镶嵌山水画折叠描金落地大围屏,两旁百花锦帐掩映着厅里的奢华,牡丹、芍药、海棠、莲花、蔷薇栩栩如生,仿佛有阵阵暗香逸出。

  厅内设香榻、坐席、软墩、香几,梅花小几上供着宝石盆景、碧绿琉璃花鸟、云母画屏、重透犀角雕,摆设华贵而不失雅致。

  东边内室也用纱帐隔开,绣鸾凤衔同心百结的帐幔以丝绦束起,拢在鎏金弯月挂钩上,露出一张包镶檀香木彩绘雕刻百子千孙chuáng榻来。

  榻上锦被隐囊堆叠,金钩彩绦,锦囊低垂,簪花鎏金脚踏四角包裹锦绮。

  按着裴英娘之前特意jiāo代过的,chuáng榻内嵌有暗格,挨着墙角的那面一排排朱漆描金宝相花纹屉子——方便取用零碎的小物件。

  chuáng榻两旁紫檀金漆百宝嵌钿螺箱笼堆得高高的,最里面围着一圈立式画屏。

  靠南以书架、屏风、锦帐隔出一间小琴室,书案、琴桌、香几、簟席俱备,一架金银团花燕尾纹凤首箜篌倚在琴桌旁,架上另有几只紫檀钿螺琵琶,羌笛、管萧。

  裴英娘只会弹奏箜篌,凤首箜篌是她的陪嫁,琵琶、笛萧、古琴全不会。

  案头的乐器不像是单纯的摆设,应该是李旦的爱物——她看到过李治和李令月弹琵琶,倒是从没见过李旦抱着琵琶的样子。

  整间内室地上铺设海shòu葡萄纹波斯氍毹,金银丝线熠熠夺目,氍毹没及脚踝,流光溢彩。

  她跟在李旦身后,踩着柔软的氍毹,走到西窗的金丝楠木香榻前。

  等她矮身坐下,一勺淡褐色药汤递到她嘴边。

  “怎么又吃药?”她皱皱眉头,低头揪着茜色衣带玩,“今天我没吃酒。”

  李旦把药碗放到一旁的翘角几案上,嘴角微微勾起,压低声音说:“不是药,我比你年长……你年纪小,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得多吃些调养的东西,不然以后要吃苦头。”

  裴英娘怔愣半天,想明白他在暗示什么,倏地一下面红耳赤,羞也不是,恼也不是,只能狠狠剜他一眼。

  为什么要一本正经说这种话!

  还我古板温和、一板一眼教我诗书礼仪的阿兄!

  本能想要告状,随意想到这种夫妻间的私密事qíng,告诉谁都不合适,找李治是不可能了,找李令月诉苦也不保险,后者肯定会取笑奚落她,说不定还会给她推荐滋补方子……

  恼怒着恼怒着,她被他揽着喂下一整碗羹汤。

  这一次汤汁的味道很甜,里头不知道加了什么,甜中微微带点酸,很开胃,喝起来有点像寒食节时吃的醴酪,不过醴酪是凉的,甜羹是热食。

  温热的甜羹吃下肚,从肠胃开始,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长七岁,又看着她长大的缘故,李旦既是她的丈夫,又是她的亲人,娶了她,就恨不能方方面面什么都要照顾到。

  他完全不必这么紧张,她又不会嫌弃他,虽然她悄悄把李治给她的义绝书藏起来了……

  裴英娘靠着身后温暖的胸膛,心想,既然是为自己好,就当是在吃甜点罢!

  银匙再一次伸过来时,她张开蕊红绛唇,这一次送进来的却不是甜汤,下颌被猛然捏起,几声哐当响,汤碗、汤匙胡乱摔在几案上,取而代之的是火热的唇舌。

  李旦吻了半晌才放开她,看她软在自己怀里喘息,唇似丹朱,面如赤霞,gān脆俯身将她整个抱起,压在香榻上。

  她还没缓过气来,忽然一阵天旋地转,刚靠上引枕,滚烫的唇铺天盖地洒下来。

  他沉默着吻她,像对待最心爱的珍宝,里里外外,每一寸都要细细品尝。

  她紧紧抓着他的衣袖,低声呻吟,恍惚看见窗外挑着几枝丰腴桃花。

  淡绿窗纱,娇艳花瓣,顺着院墙攀援的藤萝被微风chuī得轻颤,一簇遒劲粗壮的藤蔓,罩在粉嫩纤细的桃枝间,压得花枝抬不起头。

  等李旦平静下来,她推搡几下,想起身离榻。

  他沉得像山一样,她的手挨到他的肩膀,压根推不动,还被他紧紧抓住手腕,扣在榻上,嗓音暗哑,“别走。”

  裴英娘yù哭无泪,她没想走啊,虽然刚才她差点想揍他了,可是他自己动手,还是很体贴很有分寸的……

  不过两人离得这么近,手足jiāo缠,他的一点细微动作她都能清晰地感受到,总不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让他就这么着吧?

  她看他额间隐隐有汗渍冒出来,有点心疼,嗫嚅着道:“我、我不走,我只是出去叫人送水进来……”

  他没说话,绷紧的身体放松了些,紧紧抱了抱她,侧过身子。

  裴英娘赶紧爬起来,出了内室。

  半夏和忍冬守在外间,听到里间传出的声音,急得直跺脚,要去唤琼娘,看她出来时脚步虚浮,满脸晕红,但衣裳还整洁,料想没有成事,松了口气。

  裴英娘没让婢女进内室伺候——即使是她信任的半夏也不行,自己端着半盆热水和澡豆、香脂、巾帕进房。

  琼娘教过她,婚前要端着架子,但是婚后就不一样了,夫妻之间不用太矜持,免得被别人钻了空子。

  李旦已经起来了,靠着榻栏跪坐,眉头拧得紧紧的。听到脚步声,抬起头,见她捧着半盆热水走得摇摇晃晃的,先怔了一下,然后笑了笑。

  她果然没有生气。

  生气了他也能很快哄回来,但不生气最好。

  他起身接过铜盆,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随手抓起一件里衣,避去画屏后面洗漱。

  裴英娘打开箱笼,给李旦挑换洗的衣裳,头一次给男人挑衣服,她颇有些新奇的感觉。

  她暗暗想,以后这种贴身照顾李旦的事,全得由她亲自来,不能jiāo给其他人。

  未经人事的huáng花大闺女,天天这么近身服侍一个年轻俊朗、身份贵重的郎君,想不动点歪心思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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