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第一公主_罗青梅【完结】(2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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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壁厢房,韦沉香皱着眉头喝安胎的汤药,喝完一碗,脸色煞白。

  婢女上前说了斗jī的事。

  她面色一沉,不甘心道,“相王妃只送了斗jī?”

  婢女小声说,“奴亲眼看到的,只有斗jī,一只只可威风了,郎君欢喜得不得了,和娘子说了会话,立马抱走一只,说是要出去寻人比斗。”

  韦沉香咬了咬唇,眉间紧蹙。

  相王妃实在是太滑溜了,她到底是仇视自己呢,还是漠不关心?

  韦沉香有自知之明,她此前算是把相王得罪狠了。

  不过未能如愿做相王妃,嫁给李显也不差——李显xingqíng软绵,可比严肃古板的相王好糊弄多了。而且李显真心怜爱她,她是十几岁的小娘子,心思再多,还是盼着能嫁个好夫婿的,庆幸之余,心中亦有几分甜蜜。

  唯一的缺憾,她只是孺人,不是英王妃。

  她不仅需要和敌视赵观音的人结成同盟,同时也需要一个qiáng大的靠山做后盾,帮助她坐上英王正妃的位子。

  她自小跟在赵观音身边当喽啰,知道赵观音脾气急,骄横跋扈,得罪了很多人。

  宫中两位金枝玉叶——太平公主和永安公主,和赵观音关系冷淡。

  她嫁给李显以后,费尽心思,想和太平公主或者永安公主搭上关系,奈何两边都不怎么搭理她。

  太平公主天真烂漫,好像对谁都没戒心,以前曾和贺兰氏qíng同姐妹。

  她头一个想到的是太平公主,觉得对方更容易接近。

  然而太平公主这两年行事粗中有细,和长安的豪门世家看似来往密切,其实没有真和哪家走得近。

  这时相王即将迎娶永安公主的消息传出,韦沉香吓了一大跳。

  难怪常乐大长公主和赵观音三番两次使心机,相王始终没有动摇。

  原来那个时候相王就下定决心要娶裴英娘了,那得有好几年啊……

  她心惊ròu跳,没有犹豫,赶紧和族人联系,要求韦家人代她向裴英娘送上厚礼,以示善意。

  既是为之前的尴尬道歉,也是为以后铺路。

  可裴英娘没有理会韦家,更没有理会韦家背后的韦沉香。

  她没有放弃,当初她接近赵观音,也颇费了一番心力,想要得到好处,自然要有所付出。

  谁知这个当口,李显竟然在相王和相王妃进宫的时候把她怀孕的事当众说出来……她又气又笑,还得装出一副很感激的样子,对着李显抹眼泪,其实心里早把李显骂得狗血淋头。

  相王妃一定恨死她了!

  她盯着各个王府送来的贺礼,从王妃们的礼物中可以看出她们对她的态度。

  太子妃裴氏滴水不漏,六王妃房氏出手大方,太平公主同样有孕在身,送的礼物很合用……

  相王妃送的是斗jī!还是李显自己主动要求的!

  韦沉香捏紧香罗丝帕,真想把李显按着捶一顿。

  她摸摸自己的肚子,宫绸制成的襦裙宽松舒适,外人看不出她早已大腹便便。

  环顾一圈,房内的摆设器具俱是李显掏私房钱买来赠给她的,怕她受委屈,他还悄悄把城外一处庄子划到韦家名下,方便韦家帮她管理。

  李显对她真的很好。

  可是妾室终究是妾室,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将来管赵观音叫母亲。

  听说,天后当年之所以能打败王皇后,靠的就是一个夭折的女儿……

  韦沉香抿紧唇,闭上眼睛。

  柳色青青,庭院的小池子里开始冒出一片片巴掌大的莲叶,颜色极鲜嫩,那巴掌是小娘子的巴掌,娇软纤巧。

  忙了两天后,李旦又闲下来了。

  他忙的时候很突然,行踪不定,神秘莫测。

  闲下来也很突然。

  裴英娘没有多问。

  李旦记得她说过想逛园子,趁着天光放晴,正值惠风和畅,气候舒适,饭后领着她闲逛。

  一座院子接一座看过去,围着隆庆池转了个大圈,沉香亭、一字桥、九曲水榭全都逛过,裴英娘腿脚酸软,走到一处曲折回环的长廊前,看到一层层台阶,腿更疼了,“歇歇吧,我走不动。”

  婢女们连忙扫gān净半栏,铺上软毡。

  她靠着半栏伸懒腰,手臂刚刚舒展开,被人拦腰抱起来,李旦拥着她低声笑,“真走不动了?”

  “走不动。”她理直气壮地重复一句,这还能有假?

  李旦挑眉,把她放回半栏上,弯腰回头看她,“过来。”

  他要背她?

  裴英娘看一眼台阶,再看一眼眉眼带笑的李旦,趴到他背上,搂着他的脖子,嬉笑道:“郎君今天真体贴。”

  他笑了笑,胸膛震动。

  婢女们对望几眼,识趣地退开,没有跟上去。

  一级一级台阶走上去,他一步一步,走得很稳,世间最珍视的一切此刻就在自己背上,当然要小心翼翼。

  长廊顺着地势起伏,飞桥直通殿宇阁楼的跃层,两人爬到高处,杨柳风扑面chuī拂,裴英娘缚发的彩绦随风飘扬,时不时擦过李旦的脸颊。

  她左顾右盼,发现婢女们站在台阶下,长廊里空无一人。手臂用力抱紧他,下巴往他宽厚的肩膀上一放,舒舒服服地长舒一口气。

  “阿兄。”她贴着他的脊背,轻声问,“你想当皇帝吗?”

  平平常常的口气问出来的话,如果有别人在场,一定早就吓得大惊失色。

  李旦却反应平静,同样用平常的语气坦然回答,“不想。”

  太子李弘当不了,还有文武双全的李贤。李贤之后,还有李显。

  他是最没有可能继承皇位的幼子——除非他的兄长们全部出意外。

  他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要君临天下,屹立含元殿,俯首看百官匍匐,万国来朝,那太虚幻了。

  少年时爱意气用事,那时候阿父管得越严,他越反感,曾想过如果自己把几位兄长全部打败,登上帝位,阿父一定会对他刮目相看。

  后来不那么想了,阿父担心他们几兄弟反目成仇,互相残杀,却忘了母亲已经掌握权柄,并且舍不得让给别人。

  权力就像最醇香的酒,尝过其中滋味的人,很难抵挡诱惑。

  李旦自小长在锦绣堆里,什么都不缺,权力于他而言只是锦上添花而已,他不想变成母亲那样的人。

  母亲爱权力,夫妻疏远,母子相疑,也在所不惜。

  他不同,他有更珍爱的东西。

  裴英娘早就猜到李旦会怎么回答,但亲耳听他说出,还是有些震动。

  她侧过脸,身子往前探,轻轻啄吻李旦的脸颊。

  后路早就备好了,山陵崩的那天,他们可以离开长安,走得远远的。

  温软的唇一下一下湿哒哒往脸上亲,她觉得好玩,换了个方向,吻落到他的耳垂上。

  他颤栗了一下,身体立刻紧绷。

  她不知道危险临近,吃吃笑,蕴着一股淡淡幽香的气息萦绕在他的耳畔鼻端,香气像带了钩子,勾得他心旌摇dà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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