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第一公主_罗青梅【完结】(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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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执失云渐声音低沉:“上马,我们接着比。”

  雪庭武吉眯起眼睛。

  执失云渐没再看他,转身走向自己的马奴,甩下横刀,捞起鞠杖,翻身上马。

  东宫属臣追到球场边上,“执失校尉,我们少一个人,岂不是胜算更小?”

  执失云渐勒紧缰绳,理好袖子上的系带,“只剩下一个人,我也能赢。”

  他的语气很平淡,但东宫属臣却觉得豪气满怀,扬眉大笑,“好,我等着执失校尉击球得筹!”

  奉御为薛绍接上两只胳膊的断骨,说他伤势复杂,暂时不宜挪动。

  李令月生怕薛绍有个好歹,为了确保他的骨头能养好,想把他留在宫里养伤。

  但薛绍是外男,不能直接留宿后宫。

  裴英娘提出建议,“先把三表兄抬到麟德殿后殿去,那边从来不住人。”

  李令月此刻心乱如麻,立即点头应和,一叠声吩咐宫婢去后殿打扫收拾。

  裴英娘提醒李令月,“这事得得和羊姑姑打一声招呼。”

  李令月会意,吩咐另一个近身伺候的宫婢去武皇后宫中报信。

  几个膀大腰圆的宫婢小心翼翼把薛绍抬到麟德殿后殿,安置在偏殿内室。

  薛绍一直昏迷不醒,浓眉微微皱起,时不时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看起来愈发惹人疼惜。

  奉御要为薛绍上药,药童扯起帐幔,恭恭敬敬把两位公主请出侧殿。

  宫婢送上一盘寒具、一盘千层苏、一盘醍醐饼和一壶三勒浆。

  李令月没心思吃茶点,坐在簟席上,靠着紫地穿枝花锦缎隐囊,神思不属。

  裴英娘命人把甜腻的茶点撤下,让半夏下去煎茶,天gān物燥,更适合喝些清淡解躁的茶。

  “点茶的蔷薇花是阿姊和我一起摘的,阿姊尝尝味道如何?”

  李令月神qíng麻木,接过递到面前的茶盅,浅啜几口。

  一开始她并没有尝出味道,牛嚼牡丹一样灌下两杯茶,才渐渐品出回甘来。

  “这是什么茶?怎么不搁盐,也不放苏油?”

  裴英娘其实也不知道绞胎花边杯子里的茶是什么茶,她并不是一个爱吃茶的人。但因为这时代流行于宫廷的重口味桂皮花椒姜葱茶,愣是被bī着鼓捣出从前根本不了解的清茶来,对比之下,还是清茶符合她的口味。

  葱姜茶当然也有可取之处,煎过茶的茶汤用来煮面片馎饦,或是煲ròu汤,别有一番滋味。

  但拿来日常饮用,就有些难以下咽了。

  裴英娘吩咐户奴们炒出来的茶已经有七八种了,她完全是个门外汉,根本分不出区别,gān脆统一叫清茶。

  受她的影响,李治和李旦都开始吃清茶了,李治喜欢三停茶叶一停花的萼绿君点茶,喜欢那股子淡而不散的馨香。李旦钟爱鲜支点茶,他口味有点古怪,只喜欢味苦的底茶。

  给李令月准备的茶,是香色绝美,回甘无穷的木樨花点茶。

  裴英娘低头想了想,轻声说:“花是阿姊摘的,不如就把这茶叫做太平茶,阿姊觉得如何?”

  “太平茶?”李令月有些发怔,继而嘴角微弯,眉眼间终于透出几点笑意,“竟敢拿我当名号,那以后你得月月给我献茶!否则我不依!”

  裴英娘皱起脸,故作懊恼状,可怜兮兮问:“每个月都要吗?”

  李令月不由莞尔。

  这时,昭善小跑着冲进后殿,“赢了!我们赢了!”

  李令月咽下甘冽的清茶,喊住她:“谁赢了?”

  昭善跪在坐褥前,喘着气道:“公主,执失校尉刚刚领着剩下的人继续比赛,把倭国的球队打得落花流水,完全没有还手的机会,足足赢了他们三十个点呢!”

  李令月冷笑一声,“赢得好!”

  裴英娘放下茶盅,狐疑道:“执失校尉怎么会上场比赛,他不是已经过了二十岁么?”

  今天太子派出的队伍全是二十岁以下、朝气蓬勃的五陵少年郎,最小的一个程家小郎君据说只有十三岁。

  昭善笑着说:“公主想是记错了,执失校尉去年才十八岁呢!”

  也就是说,执失云渐只比李旦大几岁?

  裴英娘目瞪口呆,执失云渐整天跟在李治身边,气质沉稳厚重,又天生一张端方深邃的脸孔,她还以为对方起码二十多了!

  不管怎么说,波罗球比赛的结果暂时让盛怒的李令月稍稍新平起顺了一些。

  内殿传出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奉御和药童一边说话,一边从帷帐后面走出来。

  李令月连忙迎上去,“三表兄醒了?”

  奉御摇摇头,“薛郎君服过药,暂时不会苏醒,公主可以等明日再来探望他。”

  李令月不放心,又怕自己留下会碍手碍脚,只得吩咐昭善守在内殿侍奉,自己揣着一肚子火气回寝殿。

  裴英娘一路跟着李令月,看她真的进了寝殿,才转身回东阁。

  转过回廊时,在庭院里擦洗水缸的内侍看到裴英娘,大惊失色,有个手脚笨的,更是头重脚轻,一头栽倒在水缸里,溅起一蓬晶亮的水花。

  裴英娘一头雾水,“你们看着我做什么?”

  “啪嗒啪嗒”一串响,内侍们丢下手里的木刷、水桶、糙木灰,扯开嗓子大喊:“永安公主在这里!”

  顿时一阵jī飞狗跳,人仰马翻。

  十几个内侍、宫婢拥上前,几乎把裴英娘架起来抬着往前走。

  半夏和忍冬面面相觑,不知道东阁的粗使宫女为什么会一起发疯,围在裴英娘身边,把她护得严严实实的。

  裴英娘左看看右看看,所有宫婢都一脸喜极而泣、劫后余生一样的激动神qíng,她只是出去了一个下午,又不是十天半月没回来,宫婢们用不着这么想她吧?

  正糊涂着呢,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一把掀开月dòng门前垂挂的藤萝花帘,像一卷猎猎西风,刮到裴英娘面前。

  宫婢们看到来人,立刻噤声,松开裴英娘,躬身退下。

  裴英娘抬起脸。

  李旦面色yīn沉,静静看着她,眸光比盘旋在终南山巅的积雪还要冷。

  他虽然严肃,但平时总是态度温和,很少在裴英娘面前露出这样的表qíng。仿佛一座隐忍着磅礴怒气,随时会爆发的冰火山。

  一旦地底的融流超过负荷,冲破束缚,将会是毁天灭地般的浩劫。

  裴英娘不禁有点怕,悄悄回想了一下自己这几天的言行,好像没犯什么错呀?

  于是大着胆子扯扯李旦的衣袖,“阿兄?”

  她的语气带着试探和讨好,娇软中是自然而然的亲近信任。

  这让浑身散发着森冷怒意的李旦迅速回过神来,闭一闭眼睛,揉揉眉心,半蹲下身,轻轻攥住裴英娘的胳膊,“尚药局的人说你摔下马了。”

  裴英娘愣了一下。

  李旦把她从头到脚仔细打量好几个来回,似乎在确认她的胳膊和腿脚是不是真的没有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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