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叔也就说了这句话,两夫妻都沉默下来,胡大妈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估计不会再把孩子送回来的…”
“不送回来好,咱们家也不稀罕这种野孩子…”
闻讯从旁边赶来的胡奶奶大声的说道。
再瞧见胡大叔身上满是伤痕,气得把手重重的在桌子上捶了好几下。
“是不是那个谢元琅gān的?我找她算账去…小娼妇,敢弄我儿子…”
胡大叔赶紧拉住自己的老母亲,“不是…是马麻子…”
“因为我说孩子是被他偷走的……二婶子还有其他几个邻居一起跟着去瞧…我心一急…”
胡大叔话一落,胡奶奶也没了言语,本就他们理亏,不然也不会怕被说闲话,选择偷偷在晚上送到马麻子家。
哪里还敢再送上门去找他晦气呀,不怕被打脸吗?
马麻子这个人混账起来,她这个老婆子可招架不住。
“你说那个野孩子被人抱走了,不会送到咱家来了?”胡奶奶问道。
胡大叔沉着脸,点点头。
胡奶奶反而放声大笑,“那就好,有自己的孩子不养,何必去养一个野种呢。”
胡大妈听着老公跟婆婆的对话,格外的沉默,摸着肚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一百三十八章 因为传承
? “你说你以后想学中医?”
王教授严肃的盯着元琅的眼睛看。
抱着团子用奶瓶在喂奶的王阿姨也是动作一顿,目光复杂,随即又垂下头安静的盯着团子喝奶。
带着元琅来的胡丽娟的父亲也是yù言又止的想说些啥,“老王,你…”
王教授摆了摆手,认真的等着元琅回答。
元琅很是奇怪的从几人的脸上一一看过去。
刚才大家都还说笑得很开心,胡爸爸提到元琅是在工作之后还不忘继续学习,并参加了这次高考,考的成绩还挺好的。
边说着,边竖着大拇指不断的夸奖着她。
像他们这些高级知识份子,深切的能体会到读书的重要xing。
王家两夫妻听了这番话,更是对元琅刮目相看。
王教授随口问道:“志愿填的是哪里?”
“京都中医药大学…”
这句话刚落,现场的气氛马上就凝滞了。
然后便发生了上面的那副场景。
元琅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是的,我想学。”
“为什么?”王教授敛容屏气,语气中显出格外的慎重其事,似乎元琅口里的答案对他很重要。
为什么?
因为喜欢还是因为兴趣?
不,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因为传承…
对,她不想华国千百年的古老医学就这般落魄下去。
因为她知道,在后世西医当道,会中医,愿意学中医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了,仅有的几个老一辈后继无人,中间就要断层,很多经验诊断也许就消失了,或许等待下一次的崛起,又将重复走过很多歪路。
或许她不想让明明是自己国家的东西,却在别的国家兴盛,甚至国人想要用糙本植物的东西还的从国外进口…
太多的奢想……
每个人心中都有承载着一条华魂。
她默默无语一直在努力,努力到让自己有了选择的机会。
想明白的元琅铿锵有力的对王教授说道:“我想以后能将中医发扬光大…”
“你不怕被质疑?不怕被误解?更重要的是,你不怕医患关系?”
王教授脸上依然难见笑容,不过比起刚才元琅似乎看见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满意神色?
元琅沉默了,她无法回答这些问题,也是她之前想的太简单了。
扪心自问,如果真的涉及到自身,她还能心无旁贷的治病救人吗?
也许…她做不到……
王教授这时不在紧盯着元琅,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神色自顾自的开始说道。
那神色或许有追忆,或许有懊恼,或许也有痛恨跟后悔……
“其实大家都不知道,我的老父亲就是一位老中医,他十多岁被家里人送去拜师求医,三四年的时间都是在帮师傅做粗活,从去药房搬药,切药慢慢的能给药材简单的加工pào制。
三四年后,师傅甩给了我父亲三本书,《伤寒论》,《金匮》,《huáng帝内经》,不过给了书也没讲解,只是让背。
把书里的内容全部背得滚瓜烂熟。
白天背书,晚上抄师父看病的医案,有病人的时候就在一旁边帮着拿药边看师父给人看病。
有时候师父高兴的时候,还会就着病例讲解下辨病看病的方法跟一些药理汤头与脉理。然后一直这样到出师,需要七年。”
王教授转头肃穆的对着元琅说道:“我跟你说这些,只是让你知道中医不是那么好学的,我父亲用了十年时间,都还只是个学徒,虽然如今的学科似乎更加快速化,系统化,但大批量培养出来的苗子却都只是半吊子的水准,这也是世人不太相信中医的根本之一。”
“如果你想学,那你就的有大毅力……”
元琅心里一凛,正待想要开口,王教授却低下头,用一种格外深沉的声音说道:“还有你可能不太能理解,中医不像西医,简单直观,几十种抗生素和激素一用包治很多病。
中医的辨证太难了。”
“一个不当心,一点细微的差别都能导致效果的天囊之别,一味药少加一点没用,多加一点要人命。治病救人本就是战战兢兢,可能你还需要面对病人的恶言相向,不理解和诽言,这些你都有准备吗?”
“如果你没有做好面对这一切的心理准备,我劝你还是选择别的专业或者改换学西医好了。”
王教授说了这么多,似乎都在阻止元琅选择中医这个专业,连跟他一起共事又是邻居几十年的老胡都不太能理解王教授说这番话的目的。
还是坐在一旁安静的王阿姨一语道破天机。
“我公公的就是因为多添了一味药,导致病人病qíng加重,被失去理智的病人家属围着打了一顿,当天夜里回来就去世了。”
谈到老父亲,王教授还不能释怀,“其实我父亲的辨证思路并没有出错,到后来我才了解到是病人不听医嘱,擅自吃了相冲的食物,可怜了我的老父亲…”
“至此之后,我把他留下的东西全部收了起来,换了别的专业,搬到了这个小县城里,一住就是几十年。”
听完这些,大家脸上都只剩下了唏嘘。
“所以不是我危言耸听,你这个姑娘家的,学点别的轻松的不好吗?”
而这番话反而让元琅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她还是想去探索一下这个富有魅力的瑰丽世界。
王教授见元琅仍旧不为所动,甚至面对他的一再询问,态度逐渐坚定,缓缓的点了点头,返身回卧室,拿出四本落满了灰尘,甚至有些缺角的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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