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家从前没有一个女儿进过女学,只因女学的入学校验的必考科目有四,策论、经义、算学、礼仪。任人自由选择考试可另加分的有六,画、书、舞、棋、she、音律。
其中大半都是将门不会用心去教习女儿的东西。
到了现在这一代,老夫人也只打算让燕清楣去试一试,根本不曾想过燕清歌会有要进女学的念头。
如今她说为了要进女学而勤练骑she,那么老夫人的话便是在教唆她不思进取。哪里有家里的长辈不想小辈好的?传出去只怕会有人说老夫人不明事理。
而方才言语间怂恿着燕清歌不去练习的燕清媛和燕清楣脸上都是一阵青一阵白。
燕清歌见她们不说话,便面带委屈的坐了回去,那不qíng不愿的样子,刺在老夫人眼里甚是难堪。
“罢了,你且去练吧。你爹对你也算是尽心教导,若能考上女学,也是一件好事。”转而对着二房的三个女儿说道:“你们也学一学三丫头,特别是清楣,你本就是要去考女学的人,刻苦一些才好。”
这话一出,燕清媛瞬间把一张脸憋得通红,她从前就嚷嚷着要去考女学,不为别的,只为给自己将来谈婚论嫁之时多加一个筹码,可她考了两次,都没沾上合格的边儿。为了这件事,老夫人曾经明嘲暗讽过多少次,说她不自量力。今天却听见老夫人言语上对燕清歌那个只会骑马she箭的武家女有了几分肯定,她怎么可能咽的下这口气?
而燕清楣那张小脸上的天真之色瞬间扭曲了起来,说到底还只是个孩子,道行浅得很。
对于她要去考女学这件事,老夫人一直寄予厚望,对她也格外亲厚,这样的抬举让燕清楣十分自得。但今天有了燕清歌的这句话,竟然让老夫人劝诫了燕清楣一番。
这让她如何忍得下心里的落差?
她很努力的好不好?如果不是燕清歌做出这么一副刻苦的样子,老夫人怎么会用这样的态度跟她说话?
都是燕清歌的错!
燕清歌没有漏过在场所有人的任何表qíng,不论是燕清媛的不甘,还是燕清楣的愤恨,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反而是燕清悦,一直安安静静坐在一旁,像一座木雕一般,丝毫引不起旁人对她的注意。但燕清歌看得真切,她那张懦弱胆小的脸上,一瞬间闪过了一抹奇妙的神色。
燕清歌在很多人脸上都见过这样的神色,那是坚定不移想要往上爬的野心。
这个二房的四妹妹……
她在心里笑了笑。面上做出十分高兴的样子,对着老夫人行礼道:“多谢祖母,孙女一定努力。”说完便疾步退了下去。
这样急切想要去练习的样子,倒是让老夫人对她又多了几分好感。再看这屋里坐着的三个孙女,便觉得有些不够了。
……
红柚跟着燕清歌往校场里走,问道:“姑娘真的要考女学吗?”
“是啊,有了考女学这个名头在,她们想来烦我,也能gān脆推掉。以后她们来找我,你们就用这个借口别让她们进来,我不乐意应付她们。再者,爹爹不是说过让我去考女学吗?”燕清歌走在前头,语气轻松。
“老爷那也只是随口一说。听说女学里对将门女子排挤得特别严重,这些年都不见武家的女子去考了。”红柚不免有些担忧。
第二十二章 女学
燕清歌冷冷一笑,上一世,也是因为这个顾虑,她没有去考女学,燕清楣却在这一年考了进去。
那时她每日都被教导嬷嬷变着法子折磨,心里对女学的向往更加深了,就在燕清楣进入女学的第三年,女学里发生了一件事。皇上疼爱的小公主没有经过入学校验,直接cha班进了女学。女学本就是官府所办,畏于权势也是正常。
就在这时,教导嬷嬷对她的折磨几乎达到了顶点,燕清歌向二夫人和老夫人求过很多次,但苦于没有证据,根本不能让她们将教养嬷嬷撤走。
那时候,她院子里多了很多二夫人送来的人,其中一个姓陈的妈妈经常在她被教养嬷嬷折磨的时候,暗中帮助她,所以燕清歌对陈妈妈十分信任。陈妈妈替她出了一个主意,去求大将军,让她cha班进女学,这样就能逃出教导嬷嬷的魔爪。燕清歌不同意,她不能仗着爹爹的权势去做这种事qíng。谁知陈妈妈自作主张将燕清歌想要cha班女学的事qíng告诉了二夫人。二夫人找燕清歌促膝长谈了一次,言语间不着痕迹地怂恿着燕清歌,让她自己哭泣着求来了这个机会,便去办了下来,当然,用的是燕准的名义。
原本,踏入女学的那一天,燕清歌满心欢喜,谁知等待着她的就是冷嘲热讽、排挤针对。多少人在她背后戳着燕准的脊梁骨,说大将军权势滔天,燕家女儿的待遇也能跟公主相比,一时间弹劾燕准的奏折如飞雪一般。但燕准远在边关,等他知道这件事qíng,燕清歌已经在女学里待了将近两个月了。
这件事无论如何追究,都只能追究到陈妈妈身上,她咬死只说是为了三姑娘好。更何况,最终促成这件事的是燕清歌自己,燕准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一时间,燕家大房的名声几乎跌入谷底,还差点引来了君王的猜忌。
只因为她是燕家最好糊弄的人,二房就拿她开刀,成功往燕准身上泼了脏水。
这一世,她要名正言顺的考入女学,更不会给二房任何从她身上下手的机会。
燕清歌神色坚定,手中的箭笔直飞了出去,稳稳扎进远处靶子上的红心。
这一次,她要一击必中。
二房三个姑娘从藤青院里离开,回到西苑之后,燕清媛的脸色骤然黑了起来。
方才在祖母那儿她就有些绷不住了,堪堪忍到回了院子,这下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火气。三步做两步的冲进了三少爷燕盛的屋子。
燕清楣连忙跟上,而燕清悦则识相的回了自己屋子。
二夫人刚哄得燕盛睡下,接着便听见门被人猛地推开,脚步声蹬蹬蹬蹬的bī近了。
她皱着眉走出去,便见着气冲冲的燕清媛,身后跟着脸色也十分难看的燕清楣。
“这是怎么了?去我屋里说,别扰着你弟弟休息。”
燕盛是二房的独苗,今年不过四岁,身体弱得很,今早也闹起了肚子,为了照顾他,二夫人才没有去藤青院给老夫人请安。
燕清媛与燕清楣心里也清楚,自己的这个弟弟宝贵得很,便乖乖跟着二夫人去了她屋子里。
掀开帘子走进屋,里头如同暖阳三月一般,银丝炭在炭盆里静静的泛着红,桌上一个四足shòu形的小铜炉里飘起袅袅青烟,散发出甜腻的香味。
这屋子里不论是那一整套五彩山水的瓷器摆设,还是颜色柔和的窗幔珠帘,都是上品。旁人见了怕会疑惑,以燕家二房的地位,哪里用得上这么好的东西?但再转念想想,燕家大房在朝中举足轻重,每有胜仗,圣上的赏赐便如流水一般送进府里,这燕家二房只怕是跟着jī犬升天了吧。
但若燕清歌进来瞧一眼,便会冷笑。燕准并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每有赏赐尽数充进公中,二夫人执掌中馈,从中不知捞了多少油水,她屋子里用的不过是那些赏赐里的次品而已,真正的好东西,都被她牢牢握在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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