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鱼一直少言,整个人就好似不曾活在世界上一样,什么都不参与只是默默旁观着,这样的卢鱼像极了儿时的白水。
“我从小,就不曾在桌上吃过饭,你们不用管我。”
卢鱼从儿时起便因那些传言不受父亲卢二的待见,卢二在生活中更是拿卢鱼当空气,吃饭的时候便吩咐妻子顾氏将卢鱼的那一份送到卢鱼的房间,免得扰了他喝酒的兴致。
“我让你过来,坐下,吃饭。”
这是白水喊出来的,卢鱼先是一愣没来得及说话,之后便迅速地坐在了饭桌前,白水都不知道自己会因为卢鱼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而动怒,看呆了福叔也吓坏了卢鱼。
“卢鱼我告诉你,这以后就是你的家,吃饭必须上桌知道吗?这是白家的规矩,你必须守着。”
“少爷说的没错,鱼娃子,你已经与卢家没有任何关系了,我们买了你就证明以后你要为少爷而活知道吗?必须适应我们的生活,你就算是再活一遭了。”
福叔这句话让原本一直闷头吃黑馒头的卢鱼停止了动作,随后狠狠地点了头,身体细微的抖动着,眼泪不小心滴在了桌上,但是白水没有再说话。
整顿饭吃下来有些压抑但是却让一颗悬着的心安定了。
日子恍恍惚惚地过了几日,白水的身体养得差不多好了,与卢鱼的感qíng却仍旧不咸不淡,这几日的相处白水发现这卢鱼就是一支闷葫芦,问一句说一句,每天都是不停地gān活,很少见他歇着,身子仍然一如初见时的那般瘦弱,这让白水在心里有些放不下。
这一日,吃过午饭过后卢鱼便没了踪迹,根据福叔的话来讲是上山找野菜去了,白水自是没再多问,只是在家里上上下下的寻找着能够用来进行货币流通的钱币,看着眼前的几个铜板,白水为难了,这穷的叮当响以后可怎么生活?还好与自己共同生活的是个男人,要是个女人肯定跟人跑了。
“少爷?可是有烦心事?”
福叔端着一碗茶走了过来,看着白水对着那少得可怜的铜板发愁便能猜出个一二三来,白水依旧叹气。
“无事,只是在筹划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忽然想起在这里吃过的第一顿午饭,眼光一闪,“福叔,这没有炒菜吗?”
“没有。”复又想到了什么,开口道“少爷我们这不都是一惯地饭菜同蒸吗?”
“是这般没错,但是我之前在外地读书赶考的时候,有地方食肆提供炒菜,尝过后发现炒菜风味更佳。”胡编乱造了一个理由生怕被福叔发现什么异样,好在那老者对自己所言向来是深信不疑,白水适才放宽了心,筹划着将来的生计,既然这里并没有普及炒菜,那么他来赚这第一桶金岂不妙哉?
“少爷有志向是好的,但如今已有家室那就莫要如你父亲那般负了良人啊。”少爷刚才那壮志凌云的模样当真与当年的老爷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虽说志向这东西继承了老爷,但他当真不想自家少爷再继承了老爷的多qíng,不禁说出担心。
福叔的脸上再也没有刚才的轻松与笑意,整张脸都因为严肃而变得更加苍老肃穆,犹如出土的石像,白水对于福叔的话有些糊里糊涂,还是迫于形势点了点头,又听福叔说。
“这姻缘是两个人一辈子的事qíng,老奴就算为了白家,为了夫人也一定会调-教好卢鱼,让你们的日子过起来。少爷也莫要嫌弃这男妻有什么丢脸的,这世上男也好女也罢能是对的就是好的,况且这男人若做了男妻以后会在颈项处烙上夫家的姓氏,若是被休回家也便再无姻缘了,这卢鱼要是被赶回去想想他那父亲的平素作风,就能知道卢鱼被休以后的生活了!”
福叔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但是仔细分析这老者的话都是为了自己好,对于卢鱼,白水自是心里有了想法,自己就算再自私也不能把人撵回去,这卢鱼身世足够可怜若自己再火上浇油那就太不是人了,自己本身也不讨厌他一起生活,同一屋檐下并不是什么难事。
白水为了qiáng身健体在院子里练了一个下午的散打,如今这社会他不了解能有些傍身的武艺肯定不是坏事,见这落日的余晖都撒在了地上,蟋蟀和不知名虫子开始谱写初秋的夜曲,白水有些担心至今没有回来的卢鱼,想要和福叔打声招呼出去转转顺便看看卢鱼在哪,就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第4章
“来了,来了,什么事?这么着急。”
闯入眼帘的是一个比自己矮上半个头的青年,虽没有占身高优势,但浑身壮硕的肌ròu却令白水有些嫉妒,眼睛不算特别大却上挑着,深色的嘴唇没有合上过,脸上带着惶恐。
“快,快去村头第三家,人最多的那家,卢鱼,卢鱼和家里吵起来了,他爹又要打他了!你是他夫君你必须要帮着他!”
白水没有再继续听那人之后的解释,只是听到前面几个重要信息,拿着能作为武器的锄头快步跑向村头。
“你个白眼láng!养你就是惹我生气的是不是?”
粗粝的男低音和女人嘁嘁喳喳的讨论声在整个小路上飘来浮去,最后传到赶到目的地的白水耳朵里,之前还以为这个村子人员稀少,但是看着这些围观说笑的人群知道了自己的错误,用力挤开拥挤的人群,落入眼帘的就是正低着头抱着一个土色包裹的卢鱼,一直低着头忍受着那横眉竖目的年长男子投来的每一句话。
“我都把你卖出去了,你怎么还yīn魂不散地回来?我把你养这么大已经仁至义尽了,你还回来做什么!”
“就是的,换做我都不敢回来。”旁边的一个小个头,短粗胖的女人捧着一个包裹在一旁帮着腔,“二弟不是我说你,你们就是太心软啦,怎么能让这卢鱼吃了你们家十多年的口粮呢!”
说话的是王招娣,是卢家老大的媳妇,整天妖里妖气,一张大嘴巴到处说着东家长西家短,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卢二因为王招娣的话一个激灵,想要继续怒骂却被自己旁边一直不敢吭声的妻子与儿女拉住了衣袖,想要发作却听得卢鱼另一旁的辩驳。
“我只是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卢鱼眼睛依旧看着地上,说话的声音却异常洪亮,像是在法庭上为自己做出最后辩解的死刑犯。
“能有什么东西是属于你的?卢鱼你怎么不想想自己的身世,我卢二这一辈子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坦dàng磊落,却被你这样的人蒙了羞,你根本不是我家的儿子你有什么权力拿走我的东西!”
“爹,你别说了,就把木雕给二哥吧!”
“就是的,爹你别听别人的,二弟对我们这么好,你不能骂他。”
自称卢二的中年男子不顾自己的儿女对自己的阻止,将他们一并甩到了旁边,他不断bī近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的卢鱼,嘴巴一刻都没有停止,最后甚至要用手敲着卢鱼的头。
白水终于忍耐不能正要上前阻止,却被一声吼惊住了脚步,那吼声不是别人的,正是被压迫的主人,卢鱼的声音一直很软糯,自从这些时日的相处后白水便知晓了这人的xing子,面上虽沉默不语但心里却有个小算盘,这种小心思总是让人猜不透,就像如今这种qíng形,在白水看来,怎么也不可能是自己所认识的卢鱼能够做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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