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你先别着急, 我一会儿和白水去山上帮忙找找,你先回家准备好热汤, 这晚上还是挺冷的, 文月回家好能喝上点热乎的。”卢鱼安慰着顾氏, 心里纵是忐忑不安也未曾表现出来,他害怕自己跟着慌了,他母亲就更加迷茫了。
“就是, 您别想太多,万一文月是贪玩儿去了同龄朋友家,忘记和您打招呼了,您现在回家安心准备好汤饭就行了, 我一会儿就去帮忙寻文月。”
白水知道文月他是必须要帮忙找的,不是因为顾氏,也不是因为那所有人嘴里说的那虚假的血缘, 而是因为卢鱼,在卢鱼最为困难的时刻,唯有文月会偷送馒头,人生的恩qíng最大的莫过于雪中送炭和滴水之恩, 白水内心中也很感激这个女孩儿。
顾氏听了慢慢地点点头,复又自顾自地说着,“早些年山上劫匪横行,我遇到过,有幸被大侠相救,如今官府已经清了山上的劫匪,这时候应该不会有了吧?”
顾氏这句不安的话,刺痛了白水和卢鱼的神经,谁都知道顾氏曾经就是因为被山贼劫上了山,而被人戳了十九年的脊梁骨,如今这事qíng若是如法pào制发生在文月身上,还未嫁人的文月以后又该怎样?按照这里人的思维,恐怕又要给文月判上了死刑。
“哎,您别多想,这如今太平盛世,自然不会再存在山贼土匪之类的bào徒,按我说,您现在就回家准备汤饭,我这厢稍后就带着卢鱼去帮您寻女儿。”白水安慰着顾氏,同时也在用这话给卢鱼宽心,卢鱼如今这担惊受怕的模样,颇像他最初看见的那副模样,让人揪心。
顾氏许是察觉自己的话吓到了卢鱼,便说了几句,就快步消失在黑夜里。
到了堂屋,白水看着卢鱼不像平素那样缠着自己琢磨饭菜,而是坐在凳子上苦闷着脸,白水叹口气,安慰道,“这还没发生什么事,你这个样子做什么?你乖乖在家等我,我去山上帮忙寻一寻。”
卢鱼见白水要走,“嗖”的一下子离开了凳子,抓着白水的衣袖,紧张兮兮地说道,“我和你去,天这么黑,你又不熟悉山路。”
“正是因为这么黑,我才叫你在家等我啊,你不是最怕黑了?你乖,山路我也走了小半年,怕什么。”说罢,白水想把卢鱼拽住自己衣袖的手指松开,却发现卢鱼仍旧紧紧不放。
卢鱼眼神笃定,说道,“还是一起去吧,我一个人在家更害怕,况且这晚上有láng,你若是再有事,我当真不能活了。”
白水听了心里不是滋味儿,思忖半晌,也就答应了。
因为夜里风大,又寒气bī人,白水给卢鱼多穿了一件大棉衣才放心领卢鱼出门,火把在安静的夜里发出劈劈啪啪地燃烧声音,夹杂着他与卢鱼的脚步声,弥漫着整个山路。
“冷吗?”白水拽着卢鱼的手,没有回头。
“不冷,你冷吗白水。”
白水停下脚步,回头呲牙一笑,“有你在就不冷,前面要爬山了,你抓紧我。”
白水带着卢鱼在一面爬着山,一面喊着文月的名字,回应他们的仅是夜里空dàngdàng的回音,连láng嚎等动物的声音都没有,这夜,安静得诡异,同时也yīn沉着人的心qíng。
“没事,别担心,文月这么机灵,一定没事的。”白水带着卢鱼在山上找了将近一个夜晚,卢鱼的脸越来越悲楚,白水一直宽慰着卢鱼,“一会儿天亮了咱俩去找你娘亲,兴许早就找到文月了。”
卢鱼跟在白水身后点点头,一开口一缕白气儿就冒了出来,“白水,你说我昨天是不是就感应到了文月会出事儿?我那时要是及时回家找她,也许就不会发生了。”
白水知道这呆鱼又开始内疚了,止住了脚步,回身就把卢鱼抱进怀里,柔声说着,“你又不是神仙,能料事如神,世间本来就有着其发展规律,并不是单靠你一时的感应就能改变的,你没有错,没必要内疚,我们如今能做的就是快些找到文月,问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不是像你这样神神叨叨的。”
白水宽慰了卢鱼很长时间,直至二人感觉有些冻脚了,适才继续喊着文月的名字。
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黑夜与白日jiāo替的颜色,让人本是惶急的心沉静了许多,晨曦迟迟不来,还未来得及消失的月亮孤零零地挂在天上。
“我们回去吧。”白水知道卢鱼不死心,但他知道文月此时确实不在这山里,与其在这冻着做着徒劳无获的事,不如去寻找另一线索,如今利用好时间就能早些找到人。
卢鱼听了白水的话,一时间没有及时回应,迟疑了一会儿,复又下定决心似的同意了白水的安排。
两人正yù转头下山,白水却眼尖地发现在一棵槐树下,立着一个柳树条编成的箩筐,颇为眼熟,“卢鱼,等一下,我去上那看看。”
随着白水所指的方向,卢鱼也发现了老槐树下的箩筐,快步追上白水,看着白水手里拿着的箩筐,向后退了几步。
“这是文月的?”白水还不太明白,只知道卢鱼的反应让他很是担心。
卢鱼点点头,面色凝重,说道,“你看那箩筐边儿上,可有一个月牙图案?文月的东西向来都有这个标记。”
白水看了,心里也不由地担心起文月来,如果真的是去了同伴家过夜,为何不带上箩筐?如今再看看这箩筐的摆放位置,还有那地上用刀子挖菜的痕迹,以及孤零零躺在地上的刀子,很显然当时文月是在这挖菜,是谁从后面叫住了她?
抱着种种疑团,白水带着卢鱼下了山,没有回家,直去了顾氏的家,这还未到达顾氏家门口,白水就看见顾氏站在老树下孤零零地站着。
天色如今已经亮了,晨曦照着顾氏身后未绿的老树上,与其他已经新绿的树相比,渲染着顾氏更加孤苦。
卢鱼看不下去了,喊了一声,“娘。”
顾氏这厢一听卢鱼的声音,立马来了jīng神,小跑着去与卢鱼汇合,嘴上惦记着文月说道,“可寻到了你妹妹的踪迹?”
白水这一听便知道,他们这边也没找到文月,见卢鱼一时不说话,便说道,“还没有,但是发现了这个。”
说着白水就把手里装着野菜以及小刀的背篓递到了顾氏面前,顾氏一看带有文月特有标记的背篓,心里仅有的一丝希望也跟着破灭了,脸上再无希冀,捂着嘴巴抽泣了好半天,复又颤抖着双手接过文月的背篓,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文月啊,你这是去哪了啊,你一个人不害怕吗?娘不该让你一个人去的,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娘就再也活不下去了啊,文月。”顾氏本是不信命的,但这一切发生的让她不得不怀疑自己就是个苦命的人,之前连累了儿子,如今还连累了女儿,这想法就像可怖的病毒蚕食着顾氏的理智。
“娘,你别哭了,咱们还没有发现文月的尸体,这就证明文月还活着,你别这样,再这样文月好好的,也会让你哭死了!”卢鱼在白水的帮助下把顾氏从地上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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