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好,你们在章台宫不要懈怠,每日只顾着玩耍。”嬴政习惯性的随后说道。
之前还因为父王难得和颜悦色而兴奋的高却一下子卡住声音,他觉得父王话中意有所指,顿了顿之后不知道如何回应,不由得沉默下来,不再说话。
反而是之前站在一旁沉默的将闾此时忽然抬头看向嬴政,开口道:“父王,荣禄最招蚊虫叮咬,燃了草药之后,身上也还是被叮了许多大包。他前几日夜里睡不着才出来走走,这才发现这块石堆围出的dòngxué里面有一只受伤的白鹰。白鹰是在荣禄的照料下恢复健康的,他不是欺负胡亥,您别生气。”
嬴政没想到一只小小的鹰隼身上还牵扯出这么多事情,可说到底也不过是孩子之间jī毛蒜皮的小事儿。
嬴政仍旧认为年近十岁的荣禄不该对刚满两岁的胡亥表现得咄咄bī人,甚至将幼童挤到石块边上那么危险的地方——欺负鼻子年纪小的孩子算什么本事。
因此,听到将闾替荣禄辩解,嬴政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平淡的说:“寡人知道了,荣禄若是喜欢白鹰,寡人派人送一只到你院中,别和胡亥抢了。”
站在几步外的荣禄听到将闾替自己辩解原本心中期待,以为能够得回悉心照料多日的白鹰,没想到最终却仍旧得到了一句近乎责备的话,他忍不住郁郁寡欢的垂下头不言不语,将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也沉默了下来,而略有些胆小的阳澄更是从一开始就用视线盯着自己脚尖,完全不出声。
四个孩子的反应将气氛变得沉默又古怪,嬴政视线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之后,再勉励几句便抬脚而去。
他心想:扶苏对寡人一向有话就说,哪怕许多话说出口就是对寡人的顶撞,胡亥对寡人也很亲近,可见寡人对待孩子的态度并没有问题。为何偏偏剩下那么多孩子就显得如此不讨人喜欢呢?
嬴政很快将其中猜疑抛之脑后,一回书房,他立刻高高挑起眉毛——书房多出了一个jīng美的鸟架,而空中几根鸟毛轻飘飘的晃悠着。
“胡亥弄得?”嬴政眯着眼睛低声询问。
赵高跪在他脚下瑟瑟发抖,qiáng自镇定的说:“胡亥公子说他晚上不能陪着大王,长公子也没回来,怕大王夜里黑了害怕,所以……大王赎罪啊!”
一抬头对上嬴政的笑脸,赵高霎时惨白了脸高声求饶。
嬴政却笑着摇了摇头,无奈而纵容的说:“这小混账,也不怕白鹰野性难驯,在寡人书房乱闹腾!惹恼了寡人,寡人将它做烤鸟。”
话虽如此,嬴政看着在鸟架上舒展着翅膀,偶尔啄咦啄羽毛的漂亮白鹰还是心情愉悦。
但他完全没想到,白鹰看着他满足的神色,心想:真是可怜的傻爸爸,一点没看出来胡亥把我放在这里,是为了找理由每天都出现在你面前刷存在感么?
嬴政没想到胡亥要做的不止这一点点。
胡亥当然清楚自己“年幼”好坏各半,好处自然是能够令人放松心防,连嬴政在他面前说话办事都无所顾忌,认为幼童不懂得其中关键,频频与重臣商讨国事,让胡亥听去了许多重要的决定;坏处则是胡亥没办法找到合适的理由四处与人jiāo往,了解宫廷之中复杂的人际关系。
现在,仗着自己能说清楚话,也能自如的在宫中任何地点出入,胡亥立刻借着0815变成白鹰而得罪了几名兄长的机会,走进嬴政庞大的子女军团之中。
“荣禄哥哥,对不起,我刚从父王口中听说你照顾十五多日,他才没死的。”胡亥拧着衣角站在荣禄四人比邻的院外,神色羞愧而,小心翼翼的站在紧闭的门外说。
院门中传来“哼”的一声,随即,少年不满的声音穿透了院门:“滚开,我不想看到你!别再来了!”
胡亥似乎被夸张的喊声吓到了,向后倒退半步,脚下一滑险些滚下台阶。
他勉qiáng稳住身体,回过头茫然无措的看向跟随而来的赵高,小声询问:“荣禄哥哥好像还是很生气,我该怎么办啊?”
嬴政虽然不把几个儿子之间的小矛盾当一回事儿,可说到底那都是他的儿子,嬴政还是盼着胡亥跟除了扶苏之外的兄长能够好好相处的,因此,一听说胡亥想对荣禄致歉,他直接让赵高提着准备好的另外一只白鹰跟随胡亥上门赔罪。
“胡亥公子别着急,荣禄公子年纪……呃、也不大,也许还没气消,您再多来几日,他就明白您的诚心了。”赵高脸上挂着亲近的笑容,出口的话似乎十分关心胡亥,提出的也是个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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