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
蔚乔还没说完,其实她准备了一肚子话,这些年她积累的经验,想要一股脑全说给这个弟弟听,可是他却突然开窍地站起来。
“你们先吃!我还有事!我走了!”他说完也不管众人的反应,拿着外套就走了,还忘记戴上搁在茶几上的眼镜。
“他这是怎么了?”众人不理解。
“没事没事,说是突然想媳妇了,回家过年。”蔚乔继续扒虾。
天色渐暗,饭也吃饱了,酒也喝得差不多了,蔚乔和蔚振华一个一个给他们找来代驾送回家,就剩这一家的时候,殷令伽屁颠屁颠跑过来。
“妈妈,替我给哥哥姐姐说声新年快乐!”她扬着鹅蛋小脸,眉毛中尽是喜色。
蔚乔摸摸她的头,蹲下身来,与她平视,“好,妈妈一定带到!”
蔚振华拿着蔚乔的围巾,走过来给她系上,“又要去那边啦?”
蔚乔点头。
“替我跟亲家母问声好。”蔚振华眯着眼笑道。
蔚乔点头应下,拖着喝得烂醉的殷修越进了最里边的卧室。
“他喝的也太多了吧,到大泽都不一定能醒过来。”迷蒙间豆包嫌弃说道。
——
大泽的雪来得有些晚,入冬以来一直没下,等到这大年初一才稀稀落落下了一天。皇宫的甬道上早就被勤奋的宫人打理gān净了,不用怕过路的人滑倒。
蔚乔醒来的时候,外面还昏暗一片,应是还没有亮天,而一边的殷修越果然睡得死死的。
披上一件狐裘,她打着灯推开了门,门外一片银装素裹,雪还在下着,不用打灯也能看清这红墙金瓦。
这一切也是熟悉的,这后宫,每一砖每一瓦,她都无比熟悉。
旁边的宫人都低下头,只有张冯悄悄走过来,“皇后娘娘,天冷,还是回去吧。”
蔚乔抬手打断了他,她看着这天,突然新生许多感慨,她觉得她活得太久了,算上梦里的十五年,两个世界加起来的三十六年,她觉得自己活地快要踏进棺材板了。
可是即便是这样,也还是没活够。
“母后?你怎么在这里?”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呼喊。
同时宫人都恭声道:“太子千岁,长公主千岁。”
元昭背着手,冷眼看了一眼张冯,将后者看的背后更冷了。
“外面冷。”她只说了三个字,算是极限。
她这个公主,小时候活跃跳脱的xing子到长大之后全然不见,果真就如梦里那样,喜好练武,最爱带兵,只有跟卫南隅谈到武术和军队的时候才肯多说话。
平时就一个两个字往外蹦,“母后”、“父皇”、“嗯”、“好”、“无妨”……
一双坚实有力的手握上蔚乔的胳膊,那人拉着她往回走,边道:“皇姐说得对,母后多穿些再出来。”
声音同刚才惊呼的声音一样,大泽的太子,殷垣,蔚乔生的双生子之一。
蔚乔回过头探了探身子,“陟儿呢?怎么没跟着一起来?”
元昭跟着走进来,不答话,殷垣无奈苦笑:“好像是受了伤,闭门谁都不见。”
“受伤?”蔚乔一下警醒起来,担忧地看着殷垣,却见他神秘一笑。
“qíng伤。”殷垣小声道。
蔚乔放下心,心中却觉得甚是奇异,她还没忘记那种悸动的感觉呢,自己的孩子居然也到了这个年纪吗?一时她有些好奇。
“哪家的姑娘?陟儿这么好还看不上?”
殷垣摸摸鼻子,“不是姑娘,京兆府尹家独子的夫人……”
蔚乔猛回头,“夫人?”那么多世家闺秀不要,看上人家夫人?
蔚乔头疼。
“哼!”背后元昭冷哼一声,好像非常不屑殷陟的心意。
唉,算上现世那个,她生的这四个孩子怎么就一点都不一样呢?
元昭是个活面瘫啊,常年不笑,说话蹦字,一般qíng形是“懒得理你”。
殷垣是太子,外表温润如玉,实则八面玲珑,政治手腕让他老爹都自愧不如,而且非常记仇,得罪他可没好,蔫坏蔫坏的。
殷陟作为不用继承大统的二皇子,“天真”二字可以概括他的所有特征,为人最实诚,不会说谎,因为被所有人保护地很好,所以xing子最直。
殷令伽却是鬼机灵,鬼点子最多,聪明伶俐,小嘴超甜,整天把他爸迷的晕头转向的……
这都是他俩的孩子吗?怎么一点也不随爹妈呢。
“父皇还没起身吗?”到了殿内几人就停下脚步,殷垣有先见地问了一句,因为要是殷修越早已起身的话,他们看到的就应该是父皇母后一起望天的qíng景。
蔚乔摇头,作势要进内殿去把殷修越揪起来,却没想到那人已经醒了。
“下雪了吗?”殷修越穿着里衣跑了出来,然后定立当场。
蔚乔似乎能看到有一只乌鸦从他头顶飞过。
这么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被儿女看到,手握天下的皇上陛下顿时觉得脸往哪搁都不太好。
“咳!”他掩嘴咳嗽一声。
“父皇!”
“父皇。”
一儿一女先后行礼,对于殷修越的举动视而不见,也没有憋笑的意思,殷修越心里好受点。
“外面雪大吗?”殷修越转身去内殿给自己武装一番,又走过来递给蔚乔衣服问道。
“大,已经积不少雪了。”
殷修越听闻高兴地眉毛都飞起来了,蔚乔不知道他为何这么高兴,穿上衣衫,套上狐裘,刚穿戴好殷修越就拉着她出去了。
元昭和殷垣也只好跟上。
元昭动作慢些,她似乎预感到之后会发生什么,刚踏出寝殿,迎面扑来了冷风之后,砸过来一个重重的雪团。
元昭摸了摸脸,心道,果然。
“哈哈哈哈哈哈哈,元昭不行啊,父皇的雪团都躲不过去——谁打我?”
殷修越高兴的太早,还没笑完脸上也被糊了一个雪团,殷垣和蔚乔都但笑不语,看不出是谁扔的。
猜不出他也就不猜了,弯下身抓着一团雪就往蔚乔那里丢,被闻声赶到的元昭一手接下。
“父皇说我不行?”她眼里好像冒着火,终于不再冰冷,将手中的雪团同时扔了过来。
四个人乱作一团,看得旁边张冯他们都心痒痒,可却不好打破这份热闹。对于帝后的玩闹,他们也是见怪不怪了。
殷陟赶过来的时候,看得就是这样一副qíng景,他跺着脚喊几人,得到的却是后脑勺的回应。
“母后!父皇!皇姐!皇兄!别玩了,皇祖母还等着问安呢!”
他一个人在寝宫里悲chūn伤秋,见许久都没人来安慰自己,顿时觉得没啥意思,便去承安宫找太后,本以为这个点他们都会在承安宫里请安,却没想到那里冷冷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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