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锦_玖拾陆【完结】(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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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通判一溜烟跑了。

  陈如师正了正神色,道:“陆巡按,这些也就是一个推论,做不得准的。依我看,乌老太爷一个生意人,年轻时能认得官家姑娘?”

  陆毓衍敛眉,沉默片刻,才道:“年纪对不上。”

  乌老太爷比闻氏年长一轮还多。

  闻氏二八年华时,乌老太爷的原配差不多刚刚过世,若两人当真有qíng,一个不愿另嫁,一个不肯续娶,折腾来折腾去,要闹到闻家人妥协,也不用等上二十多年。

  会妥协的,在闻氏差不多三十岁的时候,早妥协了,怎么会拖到她四十出头?

  两qíng相悦,只怕并不是那般。

  陆毓衍道:“乌孟丛的幼子品行如何?”

  话说到了这里,陈如师算是明白了,让人在背后告了状的定然是这幼子了。

  他笑着摇了摇头,道:“嫡出的幼子,乌孟丛夫人看成了眼珠子,就是个纨绔,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一百七十四章 纨绔

  闻言,陆毓衍的指尖轻轻点着桌面。

  陈如师看得明白,想说什么,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只瞥了谢筝一眼。

  谢筝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陆毓衍倒是了然,道:“陈大人但说无妨。”

  陈如师挑眉,眼珠子转了转。

  本来嘛,有些话他以为不该当着姑娘家的面说,无论这一位是豆蔻也好,谢筝也罢,与他也没多大gān系。

  他陈如师只是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是眼睛瞎了,这阿黛姑娘与陆毓衍之间那点儿“眉来眼去”,他看得一清二楚。

  既然陆毓衍都不怕那些话赃了姑娘家的耳朵,他又有什么不能说的。

  “乌孟丛那幼子,读书不怎么在行,玩得要是挺厉害的,”陈如师道,“十四岁时就置了个宅子养瘦马,叫乌孟丛知道了,发了通大脾气,那宅子被收了,瘦马也赶走了,父子两人在宅子的胡同里就闹了起来。

  老子骂儿子不学好,年纪轻轻就胡来,儿子反过头去说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动手时正好叫我们衙门里的一个主簿瞧见了。

  那主簿是个热心肠,上前劝解,哪知道那两父子打红了眼,他一个拉架的中了几招。

  事后乌孟丛来衙门里赔了礼,这事儿才满衙门都知道了。

  只这一个也就罢了,有钱人家的哥儿,在外头养人的也不少,见怪不怪。

  可乌孟丛这个小儿子,叫他老子坏了一回好事,半点没消停,不仅是瘦马,还是个男女不忌的,养过的小倌儿似乎都有两三个。

  乌孟丛气得要死,但管不住啊。

  也就这一年间,好似消停了些。”

  谢筝听得直皱眉头:“这一年间?莫不是因着出了人命,就消停了?”

  陆毓衍抿唇,道:“出了人命,他也没摊上官司,怕是不会因为害怕而消停,或是有些状况,我们还不知道吧。”

  陈如师坐在一边,不知他们在说什么案子,只听“人命”两个字,就一个头成了两个大。

  他硬着头皮,问道:“什么官司?”

  陆毓衍这回倒是没再跟陈如师打马虎眼,直言道:“单老七儿子的人命案子。”

  “单老七?”陈如师倒吸了一口气,“就是半个多月前被金仁生推下河的单老七?他儿子不是病死的吗?”

  陆毓衍沉声道:“是遭了乌孟丛幼子的毒手,遍体鳞伤,没救回来。”

  陈如师的脸铁青铁青的。

  他虽然万事不管,最怕麻烦,但他也是最最不屑这些腌臜行为的。

  说起来,那乌家不缺银子,乌孟丛的儿子也没短过银钱,当真想要行那些事儿,去吃花酒,去窑子里寻欢作乐,哪怕是不喜欢那些老人,有钱还怕找不到个新鲜的?

  何必去祸害正儿八经的孩子?

  这不是造孽嘛!

  “可有证据?”陈如师拧着眉问了一声,话一出口,又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这都过去一年了,还能有什么证据?

  即便是手里捏着乌家的东西,乌家一样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压根不顶事儿。

  陆毓衍站起身来,道:“先去乌家看看。”

  陈如师一怔,嘿嘿笑了笑。

  巡按御史、世家子弟,去乌孟丛家里,乌家还真是冒青烟了。

  看着是喜气,回头这青烟成了乌家那一位坟头上的香烛,那就不好说了。

  乌家大宅就在旧都城中,刚发达时买下的宅子早就不够住了,趁着迁都时,大员们的宅子纷纷出售,买下了如今的宅子,修缮了一番,好歹从外头看起来,是没有僭越之处的。

  陆毓衍递了帖子。

  门房上当差的一看名帖,丝毫不敢耽搁,赶紧往里头禀去了。

  乌孟丛得了信,亲自迎了出来,连连拱手,请了陆毓衍往里头去。

  陆毓衍在花厅里落座,抿了口茶,道:“员外这茶叶不错啊?”

  乌孟丛连连摆手:“平日里倒也不讲究,巡按大人来了,这才掏了箱底。”

  “能掏出来,也是府上有备着。”陆毓衍道。

  乌孟丛笑着道:“家母喜欢,做儿子的总要孝敬着些,这些茶叶,也是刚刚使人去家母那儿取来的。”

  陆毓衍若有所思般点了点头。

  乌孟丛是原配生的,他如今嘴里的“家母”,想来是乌老太爷的填房闻氏了。

  “今日过来,也没有旁的事qíng,是为了梁氏遇害一事,衙门之前断案不够仔细,出了偏差,害死梁氏的行凶之人又是府衙里的同知,”陆毓衍放下茶盏,拱手道,“我来给员外赔个不是。”

  乌孟丛不敢受陆毓衍的礼,连忙起身避让,道:“哪里的话,说起来,一切也都因梁氏而起,她当年行事太……少了庵堂,又害了数条人命。”

  谢筝垂手站在陆毓衍身后,仔细打量着花厅。

  屋里陈设倒是不错,许是当过几年官,乌孟丛待客的花厅很是文雅,并不似一些商户人家,透着一股子庸俗气。

  小丫鬟送了些茶点来,她年纪不大,眉清目秀的,问安行礼上点心,十分规矩。

  谢筝瞧在眼里,不由暗暗想,这乌家里头的规矩,只怕比萧府里的还严谨了,哪怕她这个萧娴身边的大丫鬟,都做不到如此。

  “听说,府上的几位公子学业不错,想进府学里?”陆毓衍问道。

  乌孟丛叹道:“有争气的也有不争气的,说句厚颜的话,若有机会,便是出些银子,也想让他们进府学里去。”

  国子监有例监,府学自然也能出银子。

  乌孟丛的几个儿子都不在府中,陆毓衍又说了些旁的,起身告辞。

  到了胡同口,陆毓衍才与谢筝道:“那些茶叶是真不错,堪比贡茶。”

  谢筝一怔。

  贡茶都是送进宫里去的,贵人们惦记着,官宦人家才能得那么一些儿品一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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