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李昀笑了起来,末了,摇了摇头,“依我之见,皇姐气xing再大,在对着林勉清时,还是会收敛几分的。”
陆毓衍细细品着李昀的话,道:“鸦青来寻过我,说是驸马意外听见了公主和梁嬷嬷的话,话语里谈及了我岳丈大人的死,以及对李三道的灭口。驸马之死,在鸦青看来,是因着这一桩。”
李昀的眸子暗了暗,他没有说话,重新烧了壶水。
屋里,热茶翻滚,炭火滋滋冒着声,偶尔伴着外头的寒风。
水开了,李昀起身,又泡了些茶,这才道:“林勉清便是听见了什么,皇姐也不会害他,没有那个必要。”
陆毓衍缓缓点头。
这一点,他们之前也想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林驸马哪怕是知道了,也会闭紧嘴,他无处可说,更不会在清楚明知无可奈何的状况下,还要鱼死网破。
李昀又道:“林勉清若不是意外坠马,那他的死,恐怕也还有旁的缘由,并不单单因此事。只不过,梁嬷嬷和梁松,可以再查一查。”
陆毓衍应下。
李昀走到窗边,看了眼外头的桃树,转过身道:“没有证据,她又是养育我的娘娘,我就算想替母妃报仇,也要步步小心。可若是皇姐,事qíng又不同了。”
不能动淑妃娘娘,但若长安公主当真牵扯其中,那就能动摇淑妃。
哪怕为了保住女儿,淑妃极有可能会透露一些消息。
而现在,他们要从梁松和梁嬷嬷开始。
陆毓衍道:“殿下,梁松离京了,天下之大,怕是不好找。”
李昀的手搭着窗沿,丝毫不觉得冷,道:“先查着狄水杜吧。”
夜色已经很沉了,庑廊下只几盏灯笼,远处的桃树连枝gān都是模模糊糊的融在了夜幕里。
陆毓衍告辞,走到门边,却听李昀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你身边那个阿黛,她……”李昀顿了顿。
陆毓衍垂下了手,没有回避李昀的话:“她是。”
第二百零四章 担心(和风秀水和氏璧+)
没有指名道姓,可李昀晓得了,他原本也只是猜测,并无实证,他偏着头,道:“我会娶萧娴,八字快合完了吧。”
陆毓衍薄唇紧抿,他已经从谢筝那儿听说了,好与坏,一时不能断言,只不过,多少还是有些诧异。
虽说年纪合适,萧娴的出身也合适,可满京城之中,李昀若要娶嫡妻,“合适”的人选又岂止萧娴一人。
尤其是在今夜jiāo谈之后,陆毓衍越发觉得,这门亲事怪异。
李昀要娶萧娴不奇怪。
齐妃娘娘的母族不盛,淑妃若是防备着李昀,也不会让她的娘家给李昀当助力,李昀为了将来,寻个势qiáng的妻族,这也是人之常qíng。
况且,萧家与陆家素来同进退,陆家不会对齐妃的死妥协,那同样的,萧娴往后也不会因此与李昀有分歧。
真正怪异的是淑妃的态度。
淑妃若真的谋害了齐妃,甚至知道了谢家、陆家这些年还在为了齐妃之死奔走,那她怎么会让李昀与陆毓衍来往,甚至让李昀娶萧娴?
淑妃会从满京城合适的人选里,挑一个听话的来当儿媳,而不是萧娴这样不好拿捏的姑娘。
李昀看出了陆毓衍的疑惑,温和笑了:“我与父皇说了想娶,娘娘除了点头,还能说不好?”
陆毓衍斟酌着道:“表妹极好。”
李昀颔首,不疾不徐又道:“晓得房太师的小孙女吗?”
“从前先皇后娘娘很是喜欢的那个?”陆毓衍道,“听过她,从未见过。”
房太师的小孙女房幼琳,粉雕玉琢的,傅皇后在世时,很是喜欢她,四五岁的小姑娘几乎是被抱养在了傅皇后跟前,直到娘娘薨逝之后,才回了房家。
六七年前,房幼琳出嫁。
陆毓衍进宫时恰巧遇见陆培静在准备添妆物什,这才从陆培静那儿听说了这位极少露面的贵女。
“她死了,”李昀低声道,“十月初,小产失血,没救回来。房家里头闹得厉害,这门亲事,原本就是不合心意的。”
陆毓衍静静看着李昀,李昀突然提起房幼琳,肯定有其原因。
“房幼琳喜画,”李昀走到陆毓衍边上,声音极低极低,“皇姐也喜画。”
只说了这句话,李昀便没有再往下说。
陆毓衍出了小院,徐徐呼了一口气。
看来,李昀是在怀疑,长安公主、林驸马、房幼琳三个人的关系。
长安公主与房幼琳年纪相仿,房幼琳幼年在宫里长大,自然与公主相识,至于房幼琳与林驸马的关系……
恐怕是要去问问苏润卿了。
小院里,李昀背手站了会儿,在桌边坐下,将微微发凉的茶水一点一点饮了。
内侍进来,恭谨禀道:“殿下,萧大姑娘下午崴了脚了。”
李昀的眉头皱了起来:“怎么又崴了?”
前回在宫里遇见,萧娴就由嬷嬷抱着,说是伤了腿,李昀猜到她当时是避风头,借口崴了脚,躲开长安与寿阳公主的纷争。
今日萧娴与贵女们赏梅,莫不是也出了什么事儿,需要她借此躲避的?
内侍讪讪笑了笑,硬着头皮道:“恩荣伯府的贞县主推了下。”
李昀的脸沉了下来。
恩荣伯府,也就是白皇后的娘家,原本也不显山露水的,算得上是一人得道jī犬升天,靠着白皇后,得封了恩荣伯。
虽说降等而袭,但白皇后坐稳中宫一日,恩荣伯在京城里还是光鲜的。
贞县主推萧娴,恐怕就是为了前回萧娴故意从两位公主的纷争里脱身的关系吧。
这种行事,上不了台面。
李昀起身,一面往外走,一面道:“先送些药酒去萧家。”
内侍赶忙应下。
李昀去了长安公主府。
今夜没有再落雪,夜色沉如墨。
公主府外头,挂着白色灯笼,显得yīn森森的。
“殿下,公主一直坐在驸马的书房里,从下午起就没出来过,奴才们怎么劝,公主都不听,”太监急得厉害,道,“这么下去,公主的身子骨可扛不住。”
李昀到了书房外头,窗户大开着,能看到长安公主坐在大案后的声音。
长安看见了人影,眼底闪过一丝欢喜,很快又黯淡了下去,等李昀进来,道:“是小五呀。”
李昀听她口气,也晓得她起初是将他的身影认错林驸马了。
“皇姐该回屋里歇着,大冷的天,chuī夜风,对身子骨不好。”李昀道。
长安好笑地看着她:“萧娴崴了脚了?你来我公主府做什么?便是要寻地方说理,你也该去找寿阳,而不是来找我。”
“萧家那儿,我送了些药酒过去,这个时辰了,我还能去萧家?”李昀关上了窗户,走到大案边,看着桌上摆着的笔墨纸砚,眸子一沉,“我是来看望皇姐的,不是找谁说理的。皇姐如今这般,娘娘也很是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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