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丢人,银子出了,也没脸去高官,原本想打让人趁夜色打一通,后来似乎也不了了之了,”汪如海说,“我也就是挺秦骏说了这么一茬,他当时醉醺醺的,真真假假的我也分不明白。”
是与不是,问过高仲盛之后,就有答案了。
陆毓衍起身告辞。
汪如海一路送出来,客气极了。
谢筝瞧见汪家下人正置办年货,问道:“员外过年不回蜀地?”
“今年不回去了,”汪如海叹了一口气,“生意一落千丈,正钻着脑袋想东山再起,就不把工夫耽搁在来回路上了。”
宁国公府离银丰胡同不远。
苏润卿让递了帖子,没等多久,就见高仲盛快步出来,招呼他们去街口的酒楼里。
“不是府里缺茶水点心,实在是昨儿个才出了事儿,今天你们登门来找我,叫我父母知道了,我又要挨骂了。”高仲盛苦着脸,很是无奈。
他们三兄弟与秦骏jiāo好,经常出入青石胡同,这的确是事实。
原本就当是玩瘦马玩乐伶,哪里晓得秦骏是个疯的,这下好了,只要跟秦骏走得近的,都倒霉了。
圣上没让人来府里训斥,已经给足了宁国公府脸面了,但府里头,老公爷夫妇是真想把他们兄弟剥皮抽打了。
苏润卿对高仲盛的话也没什么意外,道:“来问一桩旧事,chūn天里设局坑了你的徐娘妇人和她男人,你可知道名姓?”
高仲盛的脸刷得沉了下来,红一阵白一阵的:“你们从哪里听来的?不能说出去,千万不能说出去!”
“估摸着被设局了的不止你一人,谁也不想叫旁人晓得,”陆毓衍道,“高公子放心,不会说出你的名字。”
高仲盛的嘴角抽了抽,陆毓衍这话,他半句不信。
要是信了,就是一个大窟窿,一脚踩下去就咕噜噜地滚下去了。
谁信,谁倒霉。
可不信,他也不能不说。
衙门里被圣上耳提面命了要年前破案,卡在他这儿了,人家回头御书房里多一句嘴,他高仲盛就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名姓是真不知道,”高仲盛忿忿道,“那女人确实挺好看的,我看她那样子,大抵她也是被bī的,那男人可真不是个东西,长得就不是什么好人样,怎么就娶了个这么漂亮的媳妇?”
高仲盛不晓得对方名字,但好歹见过模样,不甘不愿地跟着陆毓衍和苏润卿到了廖家外头。
门一敲开,廖普那张脸刚露出来,高仲盛就低呼道:“是这个混账没错!”
廖普闻言愣住了,想关上门,叫松烟给拦住了,和竹雾、留影一道,把廖普押到了衙门里。
查问官家子弟,要讲究的事儿多些,对付廖普这样的无赖,杨府尹半点不客气。
廖普原本不承认讹诈,咬定高仲盛与廖张氏胡来,看着他在赌坊里的输钱的数字都面不改色,叫衙役们一通板子下去,立刻就老实多了。
廖普没钱,好赌,偏偏十赌九输。
有一回输得惨了,廖普就去寻廖张氏晦气,到了绢花铺子,见廖张氏与刘维安的小厮说话,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就觉得自己多了顶绿油油的帽儿了。
一番吵闹过后,刘维安给了他二十两银子。
那是二十两呀,票子轻飘飘的,但换作了现银,能让他抱着都手抖。
廖普以为找到了生财之道。
他bī着廖张氏再去寻刘维安的小厮,再得了十两之后,心眼更大的廖普生了更恶的念头——设美人局。
廖张氏不肯就打,一顿不够打两顿,打得多了,女人就屈服了,依着廖普的设计,先后得手。
高仲盛只是其中一人。
廖普选的都是权贵家的子弟,自个儿本事不多,全靠父祖吃饭,银子数额能让他们ròu痛,又不至于真的bī得过了,谁都下不来,因此,几次设局,都没有人报官。
加在一块,差不多也有五六百两。
廖普挥手间输了个gān净。
廖张氏病倒了,廖普并非不想掏钱给媳妇看病,这个媳妇是他的摇钱树,他看重得紧,只是分文不剩,他有心也无力。
这等腌臜人,杨府尹看着就来气,咬牙道:“刘维安刘公子死了,你可有线索?”
廖普梗着脖子,道:“他死了,跟我有什么gān系,我就是个讹钱的,不是索命的。”
第二百五十八章 捕蝉
大堂外头,风卷着残叶呼啸着。
饶是里头备了炭火,依旧是冷冰冰的。
廖普啪在地上,只觉得那冷风钻进了衣裳,连骨头都透着寒气。
尤其大案后头的杨府尹,面无表qíng,透着一股阎王爷一般的yīn沉气息。
廖普倒吸了一口寒气,屁股上挨得那顿板子,这会儿都已经麻木得感觉不到痛了。
杨府尹盯着廖普,道:“不是索命的,是个讹钱的?你做的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儿,你就不怕你被人索命了?
刘公子那人,名声是一般,但还真不至于招惹了要夺他xing命的仇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哪个会动不动就拔刀子砍人了。
衙门里查案,想来想去,恐怕也就只有你这儿这一宗了。
你说与你没gān系,那就没gān系吧。
廖普,你自求多福,最好是真的跟你没关系,万一真是因为你们两夫妻的事儿,等你讹人又穷得病死了婆娘的事儿传出去,你且看看。”
杨府尹说完,抬手挥了挥,吩咐左右人手道:“行了,跟他没gān系,那就让他签字画押,赶紧送回去,衙门里可没工夫给他请大夫。”
主簿拿着册子到了廖普跟前,抓着廖普的手要画押。
廖普僵着手臂,不肯合作了:“哎呦大人呀,不给我请大夫,我这么穷,我要是死了怎么办啊?”
“死了找你那命苦的婆娘去!”杨府尹啐道,末了又摇头,“你这等人,还是别去祸害你婆娘了,让她好好投个胎,下辈子千万别遇上像你这样的人,简直害人害己!
行了,给你请大夫,直接下大牢去待着吧,你设局讹诈的罪名,依着律法,你自个儿算算,还有没有命吧!”
廖普的脸色刷得就白透了。
下大牢,医好了是死,说些好话回家去,叫衙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断断不会愿意消息传出去,被人当成年节里酒桌上的笑话。
指不定熬着熬着,他身子骨结实,就熬下来了,
可、可还有催命符啊……
廖普一把抓住主簿的手,哭丧着脸,道:“大人呐,我不索命,但我怕别人索我的命!刘公子真不是我害的,但、但我那小舅子,也许是他动手的。
我那婆娘没了,我就给岳家传了信,我那小舅子在京中奔丧,我这不是……就……”
廖普说得支支吾吾的,但在场的众人都晓得他的意思。
那廖张氏,三十出头了,但还真不是病了就救不回来的年纪,小舅子定然是要向廖普讨说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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