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锦_玖拾陆【完结】(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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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种种疑虑,皆不是在外头苦心查找能够弄明白的。

  陆培静虽在宫中,但她是嫔妃,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这个身份,有利有弊。

  “还需给娘娘添个人手。”陆培元说完,看了陆毓衍一眼。

  陆毓衍微怔,很快又明白过来,道:“父亲的意思是,让丹娘……”

  “她为人机灵聪颖,想事qíng也明白,知道来龙去脉,最要紧的是记xing好,”陆培元理着思绪,道,“回头你问问她的意思。”

  陆毓衍抿了抿唇。

  无需问,他也晓得谢筝的想法。

  谢筝与她的父亲一样,她会追寻真相,哪怕困难重重。

  当夜,知道了事qíng的几人,都翻来覆去地睡不踏实。

  谢筝翌日起来,眼皮子涨得厉害,转身见萧娴亦是如此,不由笑了。

  萧娴坐在镜子前,仔细照了照:“叫祖母看见了,还当我们昨儿半夜嘀嘀咕咕说了一整晚呢。”

  傅老太太直到各处都用了早饭之后,才幽幽转醒。

  用了汤药,傅老太太听着萧玟说了几句话,突得又犯困了,浅浅入眠。

  萧玟替傅老太太整理了被角,轻手轻脚退出去,站在庑廊下出神。

  这几日间,她已经接受了母亲命不久矣的状况了,她觉得庆幸,作为女儿,能在母亲病chuáng前送终,这最后的时光,还好她回来了,可她也觉得遗憾,陪伴母亲的时间实在太短了。

  站在延年堂里,萧玟能清楚地回忆起小时候,她未出阁时,与父母相处的场景。

  院子还是这个院子,时间却走了很多年了。

  萧玟长长叹了一口气,见沈氏迎面而来,她挤出笑容想说话,才发现眼泪落下来了。

  沈氏哪里不晓得她的心qíng,挽着她,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旁的一句话都没说。

  有什么好说的,都是一样的心痛。

  另一厢,陆毓衍简单与谢筝说了陆培元的意思。

  谢筝猛然抬头,诧异道:“要我去宫里?能行得通?”

  陆毓衍扣着谢筝的手,道:“能安排。”

  有陆培静在,让一个小丫鬟进宫做事,还是能办得到的。

  至于理由,谢筝一转头就想好了。

  陆培静看重了,要带在身边教养一两年,这个说辞传出去了,人人都当是陆毓衍太过喜欢她,要想着法子给她抬身份,往后不能为妻,也能做个贵妾。

  只多了那一个“贵”字,就与寻常妾室截然不同了。

  谢筝若想要入宫,这个当口是最合适的。

  谢筝咬着唇,心中也算平静。

  这半年多,起起伏伏,做过丫鬟,当过乞儿,再去做个宫女又算得了什么?

  当日谢家出事,萧娴毫不犹豫地护她,陆毓衍和陆培元支持她翻案,而不是彻底改名换姓,以另一个身份嫁入内宅。

  如今一步步推进,谢筝也不会说要脱身而去。

  况且,那是傅皇后的死因。

  哪怕如今不能与傅老太太言明,但若子孙们都粉饰太平,视若无睹,老太太便是闭着眼睛去了,在地底下也会不安心的。

  谢筝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会努力做好。”

  陆毓衍看着她,眸子沉沉湛湛,映出她的模样来。

  谢筝还未及笄,五官之中还带着几分稚气,但她的xing子却是这般坚韧的。

  突得,陆毓衍想起了孙氏和萧玟说过的话。

  那年,陆培元和萧玟一家正巧在京中小住,萧玟便拉着孙氏商议起了陆毓岚的婚事。

  妯娌两人仔细想着各家门当户对、年纪相仿的姑娘,商量了好几天,定下了几个人选。

  陆毓岚得了消息,不愿意极了,道:“都是世家女,居于内宅、读书女红,又有什么意思?”

  萧玟当即不轻不重捶了儿子一拳:“哪个告诉你,世家女是那个样子的?”

  第二百七十八章 年节

  旧都世家出身的姑娘,皆是能文能武。

  琴棋书画自不用说,骑马扬鞭也不输人。

  萧玟当时说过,单看傅老太太与傅皇后两姐妹,就晓得真正的世家女是什么样子的了。

  只晓得居于内宅,只读过《女戒》、《女德》的姑娘,可不是旧都世家里养出来的女子。

  陆家没有教养过那么“简单”的姑娘,也不喜欢那么“简单”的媳妇。

  这番话,彼时说得陆毓岚一愣一愣的,更别说年幼的陆毓衍了。

  陆毓衍当时只有七八岁,听得云里雾里。

  可现在,他是懂了的。

  谢家也曾传承百年,虽是败落了,但谢慕锦的骨子里还凝着那股劲儿,他教养出来的姑娘,哪怕不学世家那厚重的规矩,但也不简单。

  韧劲、胆识,嬉笑怒骂皆动人。

  陆毓衍不由弯了唇角,偏过头去在谢筝的额头上啄了啄,心中感慨,傅老太太当年慧眼识珠,保的这桩媒,真真是太好了。

  腊月一日日到了尽头。

  大年三十,萧府中张灯结彩,看着很是热闹。

  延年堂里,傅老太太睡得越来越久,清醒的时间不过寥寥。

  如此状况下,傅老太太自个儿都明白了,萧玟再宽慰,也宽慰不出什么花样来。

  傅老太太反过头来安慰晚辈们,道:“人这一辈子,逃不脱生死,老婆子的年纪在这里了,你们也不用遗憾。

  我最后这点日子,女儿在chuáng前,儿子呢,几个月前也回来看过我。

  娴姐儿婚事定了,就临哥儿还拖着,但你们眼力都不错,想来能给他挑个好的。

  只可惜呐,夹着孝期,又要拖上些时日了。”

  傅老太太说得越平静,众人心中就越难过,尤其是还瞒着傅皇后的事儿,越发觉得对不住老太太了。

  除夕的团圆宴,摆在了花厅里。

  体面的丫鬟婆子也置了两桌,谢筝便随着用了。

  背地里,不少人都暗悄悄说,唐姨娘在陆府一个人孤零零过年,阿黛姑娘却是陪在萧府,其中高下,一看就知。

  傅老太太用了一点儿,困意袭来,又睡过去了。

  萧柏在初二回到京中,一入府,顾不上收拾,急匆匆就到了延年堂。

  他愣怔着看了傅老太太许久,这才通红着眼睛退出来,低声问沈氏:“我才走了几月,母亲怎么就消瘦成这个样子了?中秋之时,明明是康健了许多的。”

  沈氏含着泪摇了摇头:“太医说,年纪大了,底子损了……”

  萧柏长长叹了一口气。

  书房里,陆培元兄弟与萧柏商量了傅皇后之事,萧柏听罢,呼吸都重了几分。

  他来回在屋子里踱步,良久,终是道:“我去跟母亲说。”

  “老太太怕是挨不住。”陆培元叹道。

  萧柏苦笑:“不说,又还能挨几天?这么大的事qíng,若还瞒着她,母亲会怪罪我的。”

  傅老太太一直睡到华灯初上时才醒,见萧柏回来了,她不禁笑了起来:“老婆子运气还不错,撑到了你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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