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锦_玖拾陆【完结】(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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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筝叫她盯得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他果真还是认出来了吧?”萧娴语气七分笃定、三分犹豫。

  谢筝讪讪笑了笑,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到底没有把丝巾的事儿与萧娴说。

  最初时,谢筝想过,若陆毓衍当真认得她,大抵是恨不得掐死她算了,可回京这小半个月里,她又有些吃不准了。

  只凭五年前那一眼,谢筝不信陆毓衍能认得她,姑娘家女大十八变,又是差异最大的这几年,就算是她自己看,也只有眼睛与小时候相像,陆毓衍又不是与她相熟的萧娴,怎么能认出她来?

  可若说没有认出来……

  那陆毓衍的态度就太过奇怪了。

  尤其是今日,倒不是她稀罕那条丝巾,陆毓衍顺手丢了也就丢了,赔她一条,她一个小丫鬟,敢收表公子给的东西?陆毓衍就敢真送她?

  就萧娴嘴里的清冷矜持的陆表兄,能做出那等事qíng来?

  谢筝越想越觉得乱,正好浅禾提着食盒进来,她gān脆先坐下用饭。

  萧娴听闻陆毓衍与谢筝一道回的萧家,使人去前头问了一声,才晓得陆毓衍与萧临在前院里饮酒,今夜大抵是宿在萧家了。

  当夜是浅禾值夜,谢筝一人住在厢房里,辗转反侧入睡,梦境支离破碎,里头有无数个陆毓衍。

  一个冲他冷笑,一个想掐死她,一个质问她为何对他隐瞒身份,一个手持红玉深qíng款款……

  谢筝吓醒了,出了一身大汗,瞪着眼睛看着黑漆漆的屋子,半天缓不过神来。

  直到天色蒙蒙亮的时候,谢筝才又稀里糊涂地睡过去。

  清晨时,陆毓衍就起来了,赶在城门刚开时就往宁国寺去。

  因着凶手抓住了,城门守备不用再一一查验,这叫出入城的百姓都松了一口气。

  清晨的宁国寺里已经有了不少香客,整理功德簿的师父听了陆毓衍的来意,与他一道翻出了给三娘供奉长明灯的记录。

  册子上记的很简单。

  三娘没有姓,只三娘这么个称呼,永正五年三月初三生的,三月初四夭折,仅仅只活了一日。

  许是时间太短了,父母还未来得及替她好好取个名字,就因着生辰、亦或是家中排行,唤了“三娘”。

  长明灯是周年祭的永正六年点上的,落款为“素素”,这二十几年间,灯油香烛从未断过。

  “几十年前的事qíng,贫僧不清楚,但自从十年前贫僧掌了功德簿起,从未见过素素施主,给三娘来添香油的都是郑夫人,她说她是代人供奉。”大师合掌诵了一声佛号。

  陆毓衍下了山,入城时,正好遇见了苏润卿。

  苏润卿等他等得心急,道:“天刚亮我就去陆家找你,他们说你住在萧家了,等我去了萧家,门房上又说你大清早就去宁国寺了,我只好在这里等着,免得又错过了。”

  陆毓衍把马绳jiāo给松烟,道:“殿下是怎么想的?”

  苏润卿摸了摸鼻尖,道:“我琢磨殿下的意思,罗妇人抓住了,这案子算是结了,郑夫人没做过恶事,自然要还她一个清白,免得人走了还不安生,要是做过,还是要理理顺,禀明圣上,再做处置……”

  陆毓衍大致晓得李昀的意思了。

  郑夫人杀人,若只是一桩单独的案子,衙门有衙门的规矩章程,国子监也有国子监的体面,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事qíng清清楚楚就好。

  可眼下恰好正逢秋闱,明日八月十二,正是秋试的第二场,真传了风声出去闹开了,叫人说国子监博士的夫人谋害人命,少不得添是非。

  即便这事儿要办踏实,至少也要等秋闱放榜之后,具体的事项,李昀也不能一人做主,要听圣上的意思。

  陆毓衍颔,道:“无论后头怎么办,事儿总要先查清楚。功德簿上写着,给三娘供奉的是一个叫‘素素’的,郑夫人与素素来往,依那位大师所言,最少也是从十年前开始,这么长年头的jiāoqíng了,郑家、或者郑夫人的娘家,总该有人晓得谁是‘素素’。”

  苏润卿咬着水囊,眉头紧锁,纠结良久,道:“素素?怎么听起来有些耳熟?”

  第四十二章 表字

  陆毓衍睨他。

  苏润卿仰头喝水,叫陆毓衍看得莫名其妙,再一琢磨,突然就醒悟了,惊得他一口水呛着,险些都喷了出来。

  若无意外,素素应当是三娘的母亲,她少说也有四十几岁了,苏润卿怎么会对一个与他母亲年纪相仿的妇人的闺名耳熟?

  “别胡乱猜测!”苏润卿摆手道,“我不认得什么素素,只是乍一听,有些耳熟。”

  陆毓衍不置可否,反倒是松烟和留影背过身去捂着嘴直笑。

  苏润卿忿忿,扇子柄敲在留影脑门上,道:“赶紧一块来想想,到底是在哪儿听过。”

  留影绷住笑,一本正经道:“爷耳熟的,奴才又不一定耳熟,再说了,爷就算晓得哪一位素素,那肯定也是二八姑娘,不会是陆公子说的那个人的。”

  苏润卿恼得抬脚想踢他:“平日里不就是你们几个天天在我耳边说东家长西家短吗?我听来的各家故事还不都是你们说出来的?”

  留影连连称是,再不敢多嘴了,捧着脑袋一旁回想去了。

  松烟乐不可支,分明就是苏润卿为人好奇,喜欢听那些,底下人投其所好,经常说些市井传闻。

  “边走边想吧,”陆毓衍道,“先去郑家问问,看看郑博士听没听过这个名字。”

  白日里的京城街道格外热闹,又是秋闱时节,酒楼客栈里都多了几分书卷气息,不时有人评论哪一位能本事拔得头筹,又有哪一位能一鸣惊人以至于在来年的chūn闱上大放异彩,说到兴起时,连大堂里的茶博士都参与进来。

  陆毓衍和苏润卿经过一家茶馆时,里头正说到激烈处,茶博士接了话题过去,说的自然是才子佳人。

  他说的是郑博士夫妇。

  郑夫人当年榜下择婿,挑中了郑博士,几十年间,郑博士没有飞huáng腾达,但夫妻和睦、生活平顺,也算是美谈了,哪知道郑夫人突然出事,生死相隔。

  茶博士说故事素来有一套,又因着牵扯了时下最叫京中百姓关心的秋闱与凶案两件事,引了不少过路行人进去听。

  没一会儿工夫,谈论的话题就从科考变成了衙门破案,有瞧见昨儿个押了罗妇人进城场面的,纷纷你一言我一语的,又说瞧见了五殿下亦浑身泥泞地去抓人,辛苦了好些天,更有胆子大些的,说衙门办事不利,直到圣上都震怒了,这才把案子理顺了。

  茶馆掌柜怕客人们说得过头了,惹来麻烦,一个劲儿给茶博士打眼色。

  茶博士一个激灵,把道听途说来的案qíng吊着听客们的胃口一般抛出来,这才算把场面稳住了。

  苏润卿和陆毓衍就在门口听了会儿,见里头又说起了才子佳人故事,这才准备离开。

  “郑夫人榜下择婿时,亏得郑博士还未娶亲,要是家里已经有了一个糟糠了,谁知道是不是又会多一个郑世美。”以为客人嗓门大,嚷嚷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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