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锦_玖拾陆【完结】(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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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当年未离京时就听过些长安公主的事qíng。

  长安公主是淑妃娘娘的长女,模样随了娘娘,打小就是美人胚子,颇受圣上宠爱,也使得公主的xing子骄纵,说什么就是什么。

  林驸马做皇家女婿,行事自然要斟酌一番。

  chūn风一度也就罢了,在宅子里长长久久养起来,这要是传到了长安公主耳朵里,可不是什么小事。

  况且,林驸马不缺银子,不至于被那身外之物迷了双眼。

  汪如海想靠银子、宅子打动林驸马,几乎不可能。

  “还有一个人,”桃花眼沉静,陆毓衍道,“秦骏。”

  秦骏是林驸马的表弟,表兄弟感qíng不错,段立钧与林驸马jiāo好,自然也跟秦骏亲近。

  在京城之中,秦家的根基比段家深厚,秦骏蒙荫得了个闲差,每日里点个卯,多是跟着林驸马走动。

  以秦骏的本事,借林驸马的面子,让汪如海在京中立足,只怕不难。

  古阮在一旁直抓头,急道:“无论是林驸马还是秦公子,没凭没据的,衙门里都惹不起啊。”

  陆毓衍道:“惹他们做什么?人又不是他们杀的。”

  古阮瞪大了眼睛,再一想,倒也明白了。

  即便坐实了在青石胡同里饮酒宴客与瘦马纵qíng的人是秦骏,他的客人是林驸马、段立钧等人,但那又如何?这根本治不了秦骏的罪。

  官宦子弟在外头养女人的多了去了,顺天府敢拿这一项开刀,改明儿就惹火烧身,不晓得为了哪一桩事儿被参上一本。

  眼下最要紧的,是把凶手缉拿归案。

  杨府尹搓了搓手,道:“贤侄,那依你看,凶手是……”

  “易仕源,**不离十。”陆毓衍声音不大,却透着笃定。

  杨府尹悬着的心踏实了许多。

  查案子,最怕没有方向,无论是没有线索无从下手,还是细碎的点太多分散了人手,都是头痛事qíng。

  像现在这样,确定了目标,那只要盯着,就能有收获。

  夜色深深,再查也要等明日了,杨府尹便催着几人回去歇息。

  苏润卿去见李昀,松烟去叫轿子,陆毓衍和谢筝站在石狮子旁等着。

  雨停了,云层厚重,并无月光,只顺天府大门上的灯笼照亮偏隅之地。

  谢筝垂眸理了理思绪。

  昨夜段立钧在河边遇见了吃了酒的楚昱杰,两人起了争执,打了一架。

  楚昱杰气恼回家,段立钧入了那养瘦马的小院。

  子初时,他离开那院子,还没走远就叫易仕源捅了刀子。

  “易仕源想害的是楚昱杰,还是一石二鸟?”谢筝疑惑道。

  昨夜,易仕源离开酒肆之后,是跟着段立钧到了青石胡同,遇见两人相争,还是他跟着的是楚昱杰?

  那两人会碰见打架,纯属意外,易仕源是设计已久,还是临时起意?

  陆毓衍微微低着头看她,柳叶眉微蹙,樱唇抿得紧紧的,一副纠结样子。

  好看也生动,却叫人怪舍不得的,不忍心看她这般模样。

  “我猜是设计已久,但事出突然,”陆毓衍出声,打断了谢筝的思绪,见她仰头看过来,解释道,“从诗作看,易仕源一早就想挑起段立钧和楚昱杰之间的矛盾,不过他并不匆忙,上个月段立钧留诗清闲居,昨日他才向半醉的贾祯透露诗作来源,真要动手,恐怕也要等上一段时间。

  不曾想,遇见了段立钧和楚昱杰动手,楚昱杰甚至伤到了段立钧,机会如此好,他才下手了。”

  谢筝原本就想得七七八八了,再由陆毓衍一点,拨云开雾一般,思路清晰许多:“因着是突如其来的机会,所以他错过了下手最好的时机。”

  若在楚昱杰离开时就动手,段立钧的死亡时间会让楚昱杰更加百口莫辩。

  可偏偏,昨夜易仕源没有提前准备,身上没有刀子,才会让段立钧进了那院子,等他带着凶器回来,直到三更天时段立钧才出现了。

  “大雨、深夜,又是个胡同深处,没有人看到真凶,又有楚昱杰这么个替罪羔羊,易仕源想脱身,那还真不好抓。”谢筝叹息道。

  这案子时间不宽裕,易仕源不露出狐狸尾巴来,到最后,还是楚昱杰遭殃。

  不远处,松烟领着两顶轿子过来。

  陆毓衍瞥了一眼,又看向谢筝,道:“证据未必有,但吓唬吓唬他,许是能有些收获。”

  谢筝刚想追问如何吓唬,轿子已然停在了跟前。

  陆毓衍先一步上了轿,她也不能再问了。

  送谢筝到了萧家,陆毓衍便回陆家去了。

  安语轩里,萧娴歪在榻子上,捧着一本书册子打瞌睡。

  谢筝轻手轻脚进去,刚冲着一旁的浅朱笑了笑,萧娴就醒了。

  “吵醒姑娘了?”谢筝问她。

  萧娴上上下下打量了谢筝两眼,目光最后落在了她的鞋子上,啧了一声:“出去一日,鞋子都和早晨出门时不一样了。”

  谢筝脸上一烫,萧娴笑得越揶揄。

  好不容易止了笑,萧娴指了指绣墩,道:“我听说是太常寺卿的孙子死了?”

  谢筝颔:“被捅死在河边。”

  萧娴坐起身来,把书册随手放在一旁,取了个引枕靠着,嗔道:“明明是我身边的,却跟着衙门里的跑了一天,我不依了,仔细跟我说说,要不然,明日不放你出门了。”

  第六十八章 偏向

  谢筝回屋里歇息时,已经二更过半了。

  案子的状况,她与萧娴说了不少,只觉得思绪清晰许多。

  比起杀人夺命,萧娴更关注楚昱缈与易仕源的关系。

  “从七品的主簿,家里又不缺银子,只要易家人脑子清楚,就不会让易仕源娶楚昱缈,易仕源晓得紧跟着段立钧,也不像是视官途如无物的。”

  萧娴的这番话,不得不说,极有道理。

  若真如易仕源所言,他盼着楚昱杰高中谋缺进入官场,可楚昱缈的年纪是断断等不到那个时候的。

  易仕源平素与荫监们一道,与楚昱杰那样的刻苦学子并不是一路人,他看重的是jiāo际关系,而非真才实学。

  如此xing格之人,即便是对楚昱缈有好感,也不会叫qíng感冲昏了脑袋。

  反之,楚昱杰蒙难,甚至最后做了替罪羔羊,楚昱缈想在京中立足,就不得不依靠易仕源了。

  这算盘打得响亮。

  谢筝把两双脏了的鞋子洗了,凉在窗沿。

  指腹捻着鞋子上的绣花,不由自主笑了起来。

  楚昱缈要面临的处境,与她何其类似?

  她也是后路断了,即便晓得陆培元是绍侍郎杀妻案的主审,不清楚在父母的死之中,陆培元到底是如何立场,可她只能仰仗陆家、萧家了。

  楚昱缈对易仕源的信任,恐怕没有好结果。

  那她呢……

  闭上眼,是中秋那夜隔着幔帐望月诵读咏桂诗的陆毓衍的侧颜,是松烟说起过的同窗对陆毓衍的为难和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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