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锦_玖拾陆【完结】(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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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简直就莫名其妙!

  那位是谁?是长安公主的驸马、是林翰林的孙儿!

  易仕源以为那是街口卖货的,谁想认得就认得,谁想唠嗑就唠嗑?

  也不看看自个儿什么出身!

  堂外,谢筝都不禁替段立钧叹息了。

  段立钧就损在了一张嘴巴上,他与林驸马、秦骏的关系的确不错,但那宅子并非是他讨好那两位的,而是汪如海送给秦骏的。

  他打肿了脸充胖子,自然不能答应易仕源的请求,却最终被记恨。

  易仕源认罪画押,杨府尹的眼睛眯成了一条fèng,今夜能睡踏实了。

  明日里把卷宗送到五殿下手中,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有人证有物证,他即便不是个功,那也是办案得力。

  如此一想,杨府尹越高兴,若不是还没退堂,他一定要好好向陆毓衍道谢。

  小小年纪,如此通透,果真是虎父无犬子。

  楚昱杰无罪获释,易仕源关进了大牢,待事qíng都妥当了,陆毓衍才寻杨府尹说了那三个歹人的事qíng。

  杨府尹门清,允道:“几个贼子,又是抓了现行,无需多审问,贤侄放心,我不会让他们胡乱说话的。”

  谢筝送走了楚家兄妹,站在顺天府外等陆毓衍。

  案子尘埃落定,白天没有说完的话,也该说说清楚。

  陆毓衍出来时,一眼瞧见了垂头站在石狮子旁的谢筝。

  她个头并不矮,在姑娘之中,反倒是高挑的,可在陆毓衍眼中,她还是个纤弱的小丫头,抱着她的时候,只到他的胸前。

  “不早了,”陆毓衍走到谢筝边上,柔声道,“回去吧。”

  谢筝歪着脑袋看他,指尖捏紧了:“不想听我说镇江的事qíng吗?”

  陆毓衍浅浅笑了,眼中浮着淡淡的光,如清澈水面,映出她有些忐忑的模样:“你想说,我就听。”

  他自然是想听的,可这些日子都等下来了,委实不愿迫她。

  “七夕那夜,我溜出城去了,并不在府里……”谢筝沉声道。

  一面走,她一面说,脚步不快,她也说得很慢,当时qíng景依旧历历在目,鼻息之间,甚至能闻到府衙后院屋子的焦味。

  进京之路,若非遇见萧娴,她大概已经倒在了官道上。

  谢筝顿住了步子,深吸了一口气,眼睛再睁开时,她沉沉看着陆毓衍:“正恩大师告诉我,父母之死可能与五年前的邵侍郎绍方庭杀妻案有关,主审是你父亲,复审监斩是我父亲,那是一桩冤案。

  父亲这些年似是未曾放弃追寻真相,你父亲呢?

  陆家与我谢家,到底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还是想继续掩盖真相?

  那些旧事,你知qíng吗?”

  第八十五章 真相

  夜风习习,chuī得脖颈凉飕飕的。

  饶是努力克制,谢筝的声音还是带了几分颤声,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旁的缘由。

  收在袖口里的手紧紧捏着,谢筝清楚,她这样问,就是在赌。

  赌陆培元当年亦是被迫无奈,赌陆家不是想置她父母于死地的凶手。

  她想相信陆毓衍,不仅仅因为他是她的未婚夫,而是陆家是她能握住的替父母翻案最得力的仰仗了。

  若陆培元站在谢家的对立面上,她即便是扭头就去顺天府里找杨府尹说出真相,改明儿,整个镇江能把府衙后院的火qíng归到匪徒流寇头上,再问一个谢慕锦治理不力的罪名。

  人走茶凉,谢慕锦夫妇死了,地方上的官员,哪个愿意用自个儿的乌纱帽,与陆培元和其姻亲萧家为敌?

  铮铮如谢慕锦,当年不也是无可奈何、监斩了蒙冤的绍方庭吗?

  想要调案卷,想要真正弄明白府衙里的大火,必须要有陆培元出面。

  她唯有赌一把。

  陆毓衍垂着眼帘,桃花眼一瞬不瞬望着谢筝。

  他看出她的紧张,带着股豁出去的勇气。

  坚韧如竹,像极了她的父亲谢慕锦。

  这般一想,笑意凝在眼底,越来越浓,连唇角都微微扬了起来,陆毓衍没有直接回答谢筝的问题,而是道:“两年前,我见过你父亲,在我父亲的书房里。”

  谢筝一怔,很快就明白了陆毓衍的意思,她下意识地,隔着衣料,握住了挂在脖子上的玉佩。

  “君子如玉”。

  这是绍方庭与正恩大师说的。

  两年前,谢慕锦进京,从宁国寺中带回了这枚玉佩。

  原来那时候,谢慕锦不仅见了正恩大师,还见过陆培元。

  陆毓衍左右看了看,夜色浓了,街上没什么人,但他们两人要说的事qíng并不寻常,他示意谢筝跟上来,寻个处幽静胡同,让松烟守着入口,免得叫人打搅。

  胡同静悄悄的,陆毓衍的声音压得极低,谢筝依旧听得清清楚楚。

  “绍侍郎一案,我是两年前才知道其中另有隐qíng的,”陆毓衍道,“当日我被叫去书房的时候,父亲他们已经说完要事了。”

  那天qíng景,陆毓衍记得很清楚,倒不是因为女婿见岳丈,心里不踏实,而是谢慕锦离开时说的那句话。

  谢慕锦说,培元兄,等丹娘及笄就让她过门吧,有陆家在,即便我死了,你们也能护她xing命。

  陆毓衍诧异不已,谢慕锦牵扯了什么事qíng,以至于要为生死担忧,为女儿xing命担忧?

  隔天他向陆培元询问因由,陆培元起先一个字都不肯说,只叫他往后善待谢筝,许是被陆毓衍问得多了,陆培元终是松了口,说谢慕锦查的事qíng与绍方庭有关。

  陆毓衍稍稍上前一步,半弯着身子,附耳与谢筝道:“都说绍侍郎是为妾杀妻,他那位被嫡妻害死的爱妾的身份,你知道吗?”

  谢筝摇了摇头,正恩大师并没有告诉她,或者说,正恩大师也不知qíng。

  陆毓衍叹道:“她是宫中逃婢,她死前曾告诉绍侍郎,齐妃娘娘并非病故。”

  谢筝愕然。

  永正十八年,圣上南巡途中,随驾的齐妃病故于行宫之中,这是满天下都知道的。

  若齐妃娘娘的死有内qíng,那是谁动的手?

  陆毓衍似是看出了谢筝的疑惑,缓缓摇了摇头,道:“后宫倾轧,不晓得谁是真凶,绍侍郎为此被污杀妻,不是父亲要断成冤案,而是当真没有办法。

  绍侍郎坦然赴死,他与齐妃娘娘青梅竹马,当年若执意要把齐妃的死因摊开来,损得是五殿下。

  没有人知道,齐妃的死,是后宫里哪一位出的手,也没人知道,七年过去了,圣上即便明白齐妃死于非命,又会如何选择。

  你父亲真正在查的,不是绍方庭杀妻,而是齐妃娘娘的死。”

  刹那间,泪水涌出,顺着脸颊流下。

  谢筝的眼睛一眨也不眨,这就是她的父亲啊,洒脱随xing,却不失心中气节。

  谢慕锦一定是查到了什么,才会引来镇江的一场火,背手之人断断不愿意当年之事大白于天下。

  “那你父亲呢?”谢筝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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