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皓被送到卫夫人怀里,他也不认生,一见面看着卫夫人嘴里就咿咿呀呀个不停。卫夫人抱着他在怀里,只乐得合不拢嘴。
“娘,你如今眼里是只能看见皓哥儿了吗?”卫氏慢慢下了车来,看着卫夫人抱着沈令皓开心的模样,不由掩唇笑道。
“外祖母。”说话间,沈令钰也钻出车来,响亮地喊了卫夫人一声。“我来啦。”
“哎,我的乖孙。”卫夫人听到了忙应道,赶紧指挥身边的丫环去抱沈令钰下车。“快去把我的外孙给我抱下来。”
沈令钰被抱下来以后,沈慧才牵着沈宁走出来。
“这侯府的两位小姑娘怎得也来了?”卫夫人笑问道。“快当心着点,扶两位小姐下来。”
等着沈宁下了马车,沈慧牵着沈宁走到卫夫人跟前行礼。
“卫夫人好。”沈慧带着沈宁给卫夫人见礼。“今日是乐清姐姐的好日子,我和妹妹是特意过来送嫁的。”
“好好,乐清看到你们也一定高兴。”卫夫人笑道。“那我现在就带你们去新娘子的闺房里去吧。”
闺房中,卫表小姐已经由喜娘上好了妆,换好了大红色的嫁衣,正坐在chuáng上和前来送嫁的小姐们说话。
卫夫人怀里抱着一个,手里牵着一个,身后还跟着卫氏和沈慧、沈宁,原本坐着的卫表小姐看到了来人,立刻笑着起身。
“姨母。”卫表小姐身边的曲眉忙跟上前来,替卫表小姐整理嫁衣的裙摆。“表姐带着钰哥儿、皓哥儿也来了。”
“今儿是表妹的大喜之日,作为表姐我自然是要来观礼的。”卫氏上前握住卫表小姐的双手,示意身后捧着礼盒的丫环将东西jiāo给曲眉。“我们姐妹见面时间不多,如今你要嫁了,我一定要来送你出门子的。还有这一份贺礼,你也一定要收下。”
“多谢表姐的贺礼。”卫表小姐看到卫夫人怀里的沈令晧。“让我瞧瞧,这皓哥儿长得愈发好了。”
沈令晧每每到了陌生环境都会十分兴奋,现在卫夫人把他凑到了卫表小姐跟前。沈令晧看到满目的红色,很是激动地挥舞起了他的小胖手。
“真好,他长得真好。”卫表小姐伸手试探着去握那只小手,那只生得圆滚滚地活像白胖藕节的小手臂轻轻放在她的手心。触手之间那婴孩儿比成人略高的体温,迅速熨帖热乎了她的心肠。卫表小姐眼眶微微发热,庆幸自己之前没有丧心病狂地对表姐下手,险些害了一个这样可爱的孩子。
“乐清,你看皓哥儿很喜欢你呢。”卫夫人将沈令晧往卫表小姐怀里送去。“你抱抱皓哥儿吧,沾沾金童的福气,最好能早日生下一个孩子。”
“我不会抱孩子呢,怕摔了他。”卫表小姐听着卫夫人的话,羞红了脸,连忙推辞道。
“表妹莫怕,手托好了他的身子就成。”卫氏含笑上前,手把手地教卫表小姐如何抱孩子。“若是你抱得他不舒服了,皓哥儿自然会有反应的。”
沈令晧被卫氏放进卫表小姐香香软软的怀抱里,咿咿呀呀地很是开心。
“瞧,皓哥儿很喜欢你抱她呢。”卫氏轻点了一下沈令晧的鼻子,许是知道母亲正在逗他玩耍,他愣了下随即咧开小嘴笑了一下。“我们皓哥儿最喜欢漂亮姑娘呢,表姨母今日是新娘子呢,是最很好看的姑娘,对不对?”
不过沈令皓到底还是个小孩子,今儿早上又着实起得早了些。等着沈令晧过了新鲜的劲头,就开始有些犯困了,他窝在卫表小姐的怀里脑袋一点一点的。卫夫人见状便带着卫氏,从卫表小姐怀里接过开始犯瞌睡的沈令晧,带着他下去休息去了。
“乐清姐姐。”沈慧这才带着沈宁走上前来。“我和宁妹妹过来贺你新婚。”
“你们来了啊。”卫表小姐笑着拉过沈慧的手。“多谢你们过来了。”
“乐清姐姐的好日子,我当然要来凑个热闹。”沈慧同卫表小姐一同坐下。
“乐清姐姐,给。”沈宁怀里掏出了一个手帕包裹的东西,送给了卫表小姐。“这是贺乐清姐姐新婚的礼。”
卫表小姐笑着接了过来,打开来发现躺在手帕里的是一串南珠手链,这一串南珠个个浑圆光滑生得一般大小,还泛着淡淡珠光。
“谢谢宁妹妹。”卫表小姐原本就是标准的美人,今日又是她的大日子。大红色的嫁衣,也衬得她格外肤白似雪。此时的她低头浅笑,也看着愈发动人起来。
吉时到了,卫表小姐的夫婿骑着马带着接新娘的队伍到了卫府。那姓邓的少年长相虽算不上英俊潇洒,却也生得浓眉大眼很是jīng神。他知道卫夫人将卫表小姐视作亲生女儿般得抚养成人,所以临行前还特意到卫夫人跟前郑重的行了跪拜大礼,承诺一定会好好照顾卫表小姐。卫夫人哭着直点头,忙起身拉他起来。
卫府外的鞭pào被点响了,卫表小姐被喜婆扶出了自己的闺房,走到门前后被卫夫人的长子背起来送上了花轿。卫夫人被两位儿媳扶着,在卫府门外看着花轿渐渐走远。
和沈慧一道站在人群中观礼的沈宁,却一眼认出了卫表小姐的夫婿。
要知道那位邓姓少年现在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秀才,可是在萧嵘登基之后的第三年,他就做到了刑部尚书的位置上。她在宫中听人传说,这位尚书大人早前年少时订了一门亲事,临到成婚前未婚妻却意外病亡了。可即使未婚妻当时并未进门,他也坚持娶了她的牌位进门,将她葬入他家祖坟,也省得香魂无依。
沈宁这才想到许是前世卫表小姐真的对卫氏下了手,再导致卫氏难产身亡、生下先天不足的婴孩之后,卫表小姐心中愧疚悔过,许是自戕许是抑郁而亡,她在成婚前就香消玉殒、魂归地府了。
卫表小姐本已经算是无依无靠的孤女,又未成婚就死去的话,恐怕连个葬身之处都难寻,只怕会成为孤魂野鬼。邓姓少年怜惜她,倒愿意娶个牌位进门占了他的正妻之位,为她寻了个安稳的死后归处。
所以在他式微时,一再拒绝兄长为他再选妻室成婚,他就安静守着自己读书考取功名为官。等到他官至尚书之位时,不少权贵纷纷向他抛出了橄榄枝,愿意将家中娇女嫁与他。他都一一拒绝了,只说是不想让闺阁小姐一进门就要对亡妻执妾礼。众人感念他qíng深,自传为了一段佳话,连身在宫中的沈宁都听了一耳朵。
当时萧嵘也纳了几位妃子入宫了,从最开始的两人间一场场撕破脸的争吵,到最后冷眼迎着一位位新人入宫的麻木,沈宁乍一听到这样的事qíng却不禁潸然泪下。
为什么有人可以终生守着不曾说出口的诺言,有人说出了誓言却终究背弃了誓言,沈宁那时心中已生执念反而越发纠结。
那个时候她已经少让萧嵘进她的未央宫了,可当她连哭了几日,直到某一日早晨突然眼前发黑昏厥了过去。朱砂吓得半死,请来了御医,惊动了萧嵘。御医说她病qíng不好,若不及时开解心结怕会危及xing命。萧嵘这才曲意讨好,兼沈宁当时服药常常神思混沌不清,才有了两人最后一段和睦相处的时光,才有了那个成婚近十年才怀上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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