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联想到自己身上佩带着的代表着吴国皇族中人的玉佩,饶是苏怀瑾一向思维敏捷,在这一刻也着实有些懵bī了,他一步一步地朝前走,不知为何忽然生出一种不知前路何在的茫然来,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头一闪而过,这种近乎于本能的危机感敲响了他心中的警铃,却遮遮掩掩地仍是不肯道出呼之yù出的真相。
易修沉凝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里。
“这就是信王莫行歌那柄有名的佩剑,苍堰,”年轻的太子面容平静,望向缓缓醒来的青年时却几乎掩不住眼底怒卷的波澜,“今日儿臣于此时献给父皇,愿您仙福永享,福寿安康。”
“凤洲,将剑拿出来,给大家一观。”
仿佛有一道惊雷猛然劈中了苏怀瑾,他呆呆地在御座下停住了脚步,几乎是机械地将那柄再熟悉不过的宝剑从匣子里捧了出来。
他刚才说……这是谁的佩剑?
而就在他的手触摸到宝剑的那一刹那,空气中好像有什么不知名的东西静静地波动了一下,刚才还面沉如水的太子殿下忽然一个震颤,脸上的表qíng在瞬间经历了震惊、惶恐、无措地极为复杂的变换,他紧紧地盯着立于阶下的人,然后又几乎是惶恐地猛然回头,看向上首的皇帝那连冠冕珠帘都掩不住的惊喜之色。
完蛋,事qíng好像大条了……
第93章 谁与逐鹿天下(15)
苏怀瑾僵硬地捧着秋泓化作的宝剑, 那不过三尺青峰在他手中蓦然竟似有千斤重,直压得双手抬都抬不起来。
怎么会……
他对自己的身份做过许多预想, 也想过最糟糕的——无非他和易修是具有血缘关系的兄弟,那无疑会让他们今后在一起的道路坎坷,但事在人为, 真要到了那种时候,也不是完全没有解决的办法。
他们这么多世界、那么多艰难都一起闯过来了,只要人还是那个人, 在小世界暂时的身份是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段时间以来,因为没有秋泓, 又找不到机会跟易修亲密相处,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才能不着痕迹地让那人恢复记忆, 连本职的复仇nüè渣工作都很少去想——毕竟现在他记忆全无,还是很有先偷个懒的理由的。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就是那个之前还曾为之惋惜半晌的魏国信王, 莫行歌!
不带这么玩儿的啊……
可是还是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 莫行歌作为魏国皇子, 为什么竟会拥有吴国子民的特有长相?他身上又为什么会带着吴国皇室才特有的珍贵玉佩?难道说……之前的事qíng并不全是魏国皇帝冤枉他,他真的有与吴国勾结卖国之嫌?
也不对啊, 那样的话, 至少皇帝和太子是肯定知道他的身份的吧,易修也不可能还将这佩剑作为皇帝寿宴的献礼呈上来, 现在这种时候, 在外散播莫行歌本就是吴国人的谣言无疑更容易让他们达到目的。
易修甚至连他的长相都不知道, 说明“自己”根本没在他面前摘下过那张闻名天下的鬼面,他们之间的jiāo集应该从未出现在过战场之外,即使有,为的也定然不过是公事罢了。
这个关于原身身份的问题对苏怀瑾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他心乱如麻地站在那里,根本没有注意到上首吴国皇帝那绝对不能称得上是正常的目光。
他甚至对作为手里的苍堰剑看都没有看一眼,反而一直紧紧地盯着那个持剑的青年,有些浑浊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失而复得的惊喜、不敢置信的小心翼翼和痴迷。
他没注意到,刚刚接受了比他更大的冲击的易修却注意到了,他看着父皇脸上那本在自己意料之中的表qíng,却后悔的只想穿越回去把一分钟之前的自己捅个透心凉。
那样至少……也能阻止现在这破事儿啊。
这都算是什么……多行不义必自毙?可他才刚刚穿越到这太子殿下身上不久,在他到来之前,对方就已经做下这狗屁倒灶的决定了,而且他qíng感记忆皆无,几次三番潜意识察觉不对也被身体原有的野心和冷漠给压了下去,他还能怎么办?
拜托,就算原身之前gān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qíng,那跟他也没关系的呀,怎么最后竟然报复到他身上来了……
他这记忆恢复的时间也实在够寸,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秒之前把自己的爱人亲手推到那么一个禽shòu神经病面前,这刺激未免也有点儿太大了。
他看着垂首立于阶下的苏怀瑾,嘴巴动了动,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现在正兴奋激动到哆嗦的吴王并没有注意到自己那个越来越有威胁xing的儿子和那个献礼的管事之间的暗流涌动——这个儿子的行为方式他自问还是比较了解的,现在这显然是想连人带剑一起献给他当孝心,只是后者好说不好听,估计还得自己帮着演一出戏。
演演演,这有什么难的……不会比再见到这张魂牵梦绕的面孔更难了……
年迈的帝王不觉挺直了身体,很艰难地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激动,沉着吩咐道:“你,抬起头来。”
苏怀瑾浑身一震,不免有些紧张,他正为自己刚刚得知的身份而心虚着,唯恐吴国满朝文武有谁见过莫行歌的真面目——不说他现在手无缚jī之力,就算是莫行歌的全身时期,也定没有可能在如此守备森严的皇家猎场之中当众逃离啊。
早不发现晚不发现,偏偏要在这种时候,这不是耍人玩儿嘛……
但现在事qíng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皇帝的命令不能不听,苏怀瑾想了想,还是顺从地抬起了头,将目光投注向高高在上的吴王。
为今之计,只能找机会对易修摊牌了,毕竟自己是他救回来的,今天这么一闹,文武百官都知道了太子府有他这么一号人,易修想要悄无声息的除掉他大概不容易,那样的话……以他们两个各自的身份,今后便只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这样算计老攻让苏怀瑾心里有些不舒坦,可事qíng之后的发展,却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端坐在高位的吴王在看清他的容貌之后极为明显地一震,竟失态地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快步走下台阶。
“皇上……”
“陛下小心!”
在场百官和内侍们也被这很迷的事qíng发展走向弄得一愣,眼看天子已经做出有损礼仪的事qíng,却都来不及阻止,只能颇为惶恐地出声提醒,却理所当然地得不到对方一丝关注。
这种为宴会修筑的台阶本就不高,吴王三步并作两步就走到了苏怀瑾面前,看着眼前这一脸茫然的青年露出如梦似幻的表qíng。
苏怀瑾:“……???”
“修儿,”皇帝忽然开口了,眼神还没有从他脸上移开,却直接对身后紧跟上来的太子道,“你有心了,这次的礼物,朕很满意。”
易修的内心几乎是在咆哮,但他好歹尚存一丝理智,知道不能此刻就闹翻,只好勉qiáng地笑了一下,没有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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