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下子感觉轻松了许多。
一连串头衔打下来,林子文愣愣地看着对面的人,感觉自己有点懵。
他是做过皇帝的人,当年大启自然也有一套自己的官僚体系,虽然跟苏怀瑾口中的“大周”有些出入,但经验摆在那里,他很容易就能从那些简单的官职当中整理出足够重要的信息。
如此身份在他这样的上位者看来,算不上权势煊赫,但一听便知多得圣宠眷顾,如果这个人的年纪再轻些——不出十年,朝堂必将成为此人天下。
这也无疑能够从侧面证明一个人有多优秀,至少在他当年短暂的为帝生涯当中,并没有遇到这样一个能够托付天下之人。
“这些天我查阅了不少史料,”苏怀瑾没在意他的反应——这样的反应他年少时便已经见得太多了——只是继续道,“我发现,大周并不曾在历史上出现过,甚至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存在,若说有什么相似的地方,便是在更久远的过去,两个世界的历史有些断断续续的相合,出现过一些相同的主流思想及学说,至于太过具体的,我还没有时间完全弄明白,事实上我觉得,也没弄明白的必要。”
“等等……你说,两个世界?”
“只能这样解释了,不是吗?”苏怀瑾当先迈步沿着小径往前走,王宫花园里被伺弄得相当jīng致漂亮,小路两旁开满了各式各样的鲜花,连每一棵糙都像是逐一jīng选出来的,带着相似的挺拔傲慢与得意洋洋。
林子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作为一个在现代社会接受过优良教育的理科生,他其实比苏怀瑾更容易理解那些玄奥的时间与空间的问题。
“我不能跟你说得太具体……因为我不确定自己有能泄露多少信息的权限,”苏怀瑾轻轻把一片随风飘到自己肩头的花瓣拨了出去,“但我必须跟你说,我‘成为’谢长风的时候,他身受重伤,满头青丝变作白发,而若不是我过去,他恐怕也活不长了。”
林子文呼吸一滞,一颗饱满的浆果在他厚实的靴底下砰然爆裂,浅色的浆液喷溅出来,在石子小路上留下一道不甚明显的痕迹。
他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所以——”苏怀瑾顿了一下,他必须这样才能勉qiáng压下去喉间蓦然涌上的难过,“所以,子文,那时候我真的不敢接受你,我很可能并不是你喜欢的那个人,也不知道自己何时会像忽然来到一样忽然离开,我很抱歉,但当时我别无选择。”
“……”
“最后你来山上找我,其实我还挺高兴的,只可惜消失与出现并不能由我自己控制……如果你现在还想知道当时我没有来得及回答的答案,”他坦然地望进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我可以告诉你,我很喜欢你,一直——从我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开始,我对你的表白没有任何后人揣测的所谓被冒犯的感觉,相反,我为这种美好的感qíng而愉快,并曾经奢望能够认真做出回应。”
“……你这个傻瓜……”
“我……什么?”
林子文猛然上前一步,小心地避开苏怀瑾受伤的肩膀,以不会伤害到他的最大力道将他拥进怀里。
然后他吻上了对方近在咫尺的唇。
在夏日温暖的和风中,在明媚的阳光下,他们唇齿相|jiāo,在充斥着馨香鸟鸣的花园当中旁若无人地拥吻在一起。
好像世界上所有的鲜花都在同一时间绽放,海中万千鱼群跃起,银色的鳞片在阳光下反she出钻石般的光芒,漫天星子滑落,乾坤颠倒,他们脚踩星空,头顶生机葱茏的大地。
林子文以几下落在对方微闭的眼睫上的轻啄结束了这个跨越了不知多少时空的吻,苏怀瑾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搭在他的肩上,他们密不可分,就好像天生注定如此。
“我以为你……”
“你以为的全都是一厢qíng愿,全都是错谬不堪,”林子文截住了苏怀瑾还想说出口的煞风景的话,他这辈子——加上上辈子大概还从没发出过如此深qíng的声音,如果不是在此qíng此景之下,他觉得连自己都一定会起满身的jī皮疙瘩,“你怎么可以问都不问我,就径自给我判了死刑?”
“我不能……”
“我爱的从来都是你,是你这个人,无论你是我的师尊,亦或是别人。”
“你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吗,整个苍云峰上的弟子,都知道掌门在那次受伤之后简直完全变了一个人。”
“我很尊敬他——长风剑,我的师尊,他实在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江湖上没有任何人能反对这一点,他把我从鲜血炼狱当中一路拯救出来,给予了我第二次生命,所以在后来的后来,我才有幸遇上你。”
“我爱他——像是儿子对父亲的那种爱,像是徒弟对师父的那种爱,但那是感激,是景仰,是王泽锡他们对于后来的你那样的感qíng,和我对你的不一样。”
“至于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消失,可如果跟一生都生活在求而不得中的苦闷比起来,起码留下一段幸福的回忆,你觉得哪个比较好?”
“再说,不论你以后再去哪里,我都会跟着你的……你信不信?”
这些话是如此自然而然地从他口中倾泻出来,就像曾不知演练过多少遍,可明明在一刻钟之前,他都不知道前后“判若两人”的师尊居然真的是两个人。
苏怀瑾愣了一会儿,突然一下笑了出来:“我想到用前两天刚从网上学到的词儿来形容你——真是qíng话技能满点,你大学修的都是恋爱学分吗?”
“……冤枉啊,”被破坏了气氛的林子文无奈地扶了扶额头,决定该开始限制这人的网页浏览权限了,“你去任何一个八卦网站查查看,我可连一段正式恋qíng都还没确定过。”
“谁知道网上的内容是不是都被你家新闻发言人关照过,”苏怀瑾皱了皱鼻子,“你可是在这个世界待了三十多年,还能一个人都没喜欢过?”
“真没有,”林子文啧了一声,就快指天发誓了,“喜欢这种qíng绪哪里是说来就能来的——你以为谁都像叶离那个变态吗?”
“……”
“说起这个,你刚才说‘也’的意思,是因为你像进入到我师尊的身体中一样,也进入了宁安的身体吗?”
苏怀瑾点点头,试图从他的怀抱里先挣脱出去,然而理所当然地失败了。
林子文笑着亲了亲他:“放心吧,我来的时候就吩咐过了,不会有任何人再过来这边的。”
“……”我担心的是这个吗???
“凤洲、凤洲……”林子文让这两个字在自己的舌尖打了个转,竟硬生生从中觉出一点熟悉和甜蜜的欣喜来,“我能这么称呼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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