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qíng听了这话,脸色一下子全变了。
这莫名其妙带一个下等人家的姑娘进府,搁哪家也说不过去啊,更何况是极重礼教的项家?况且……
墨qíng的目光十分隐晦地扫过杜若那缺了半边的耳垂,qiáng笑着说:“少爷别开玩笑了,好歹是别人的亲妹子,哪能说带进府就带进府呢……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项家仗势欺人呢。”
项景昭看墨qíng吓破胆儿的样子便觉得好笑,不想他在杜生面前流露出项家不能容人的感觉,便暗中使了个眼色:“父亲不同意,还有祖母呢。”
墨qíng一想到项老太太疼项景昭的那个劲头,觉得这话说得不假,这才稍稍安了心。不过即便他想劝也不能急在这一时,杜生好歹为项家做过一些功劳,总不好在人当面表现出嫌弃的意思。
后来墨qíng架不住项景昭再三催促,总算肯虚坐在凳子上糙糙吃过几口,他也不忘在街上找些孩童,叫他们去项府送信。眼看着老爷跟少爷关系有些微妙,他可不想因为这些小事让这父子两关系更加恶劣。
正吃完,四人结了账,项景昭打头,摸着肚子走出小店,满足道:“想不到这巷子深处也有这样好吃的东西,虽然用料不很讲究,但吃起来劲道十足,显然是下过功夫的,十分难得。”
其余人自然也跟着附和。
突然一直安静的杜若扯了扯项景昭的衣角,抬着下巴指向一个方向:“项哥哥你看,前面有烟。”
几人抬头看过去,果然远处空中飘着一股黑烟。
“这是……着火了?”
杜生不确定地问道。
无奈离得有些远,也不知道前方是怎么个qíng况,项景昭皱眉看了许久,倒没看出个所以然。看那大致方位,似乎也不是城中心,也不是自家铺子所在的地方,倒不用自己多费心,便摇了摇头:“别看了,这大白天起火,伤不了多少人的,自有旁人去救,我们还是先回去把。”
又对杜生说:“你今日便先回去,收拾收拾行礼,明日我派船去接你,所需银两也会一并送上。”
杜生忙拱手道:“谢少爷赏识,我必不会辜负少爷这番信任。”
想他杜生从小游手好闲,在外四处坑蒙拐骗,何曾被别人这样另眼相待过?也亏得项景昭胆子大,又看穿了杜生并不是一个十分贪图小利的人,这人的格局大着呢,故而他并不担心杜生会携款私逃。
五百两对一般人家确实是一大笔银子,可是也满足不了杜生的野心。
他又对杜生说:“你看着帮杜若也收拾好行李,明天一早我便派人去接她。”
这厢杜生答应了,四人便分成两拨,各自回家了。
待看着杜生走远了,墨qíng才连忙凑上来说:“少爷,您别怪我多嘴,这事您做的太不敞亮了,这咱府上,虽说您也是个金贵的,可到底还得老爷当家,这早上您就没去请安,隔天又领了个小丫头回去,老爷心里怕是要不舒服呐!”
项景昭这才面露尴尬:“当初答应的时候我倒没想到这一层呢,只是觉得那小姑娘伶俐得很,平日坐在这小紫檀巷子里实在可怜,便想着能拉上一把……”
墨qíng此时也顾不得什么主仆尊卑了,闻言忍不住打断他:“少爷您也说了,当初是没有想到这一层才答应下来的,如今想到了,自然也能体会得来其中的厉害之处,我想着这小姑娘,怕是不能接进府了……”
“不行不行,我这都应承下来了,哪里能说反悔就反悔?况且杜生他明日就要走,也没什么时间叫我反悔了。”
“那可怎么办,少爷您可要想清楚了,若是老爷真不同意这小姑娘进府,到时候直接着人抬着扔出去,那时候才难看呢!”
原本还面染忧思的项景昭听到这话眸子瞬间冷了下来。他最看不惯这样冷硬的行事方法,故而墨qíng的这一句劝说非但没让他害怕,还恰恰激起了他的逆反心理。
项景昭冷着脸哼了一声:“父亲不同意,不还有祖母?杜若那么好的一个小丫头,我就不信祖母不喜欢。况且祖母一人住在荣华苑,如今年事渐高,身边都是些上了年纪的妈妈,整个院子都老气得很,杜若若是能住进荣华苑,祖母定然能开心些。”
这么说着,他自觉发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也不再听墨qíng的劝,拔腿就往项府走去。
墨qíng在后面急的喉咙都有些发紧,可是这些事他哪里能拍的了板?该劝的都劝了,项景昭却不听,他也只能暗暗祈祷能真如项景昭所说的那般顺利了吧。
☆、第一百六十六 木匣
项景昭虽然想得周全,可一路上还是有些忐忑的。他如今算是寄人篱下,看着风光,手上却没有半点实权。若是以前同项仕鹏关系好些的时候还好说,那时候项仕鹏哪里会管这些小事。
他作为项家的儿子,带一个丫头回家还不是十分容易?
可是如今不知道项仕鹏那里出了什么问题,真可以说是想着法儿地整治他,这种qíng况下,项景昭还真拿不准是不是真能将杜若带进府。
这样胡思乱想着,很快就到了项府,有小厮跑上前来掀起车帘,项景昭探出头去,正看到府门前呼啦啦一大片人,看样子像是送走什么大人物似的。项景昭一边下车一边问:“这是怎么了,吵吵嚷嚷的?”
门人忙回:“刚刚城北有处赌坊起了火,有人叫老爷过去看看。”
项景昭挑眉:“那赌坊又不是咱家的,管那些事qíng做什么?”
门人忙赔笑:“这些事qíng我们这些下人哪里知道,少爷您倒是抬举我了,跟我说这些。”
项景昭才反应过来,忙咳嗽一声掩饰尴尬,踩着脚蹬下了车,同墨qíng使了个眼色,墨qíng会意,忙低着头跟到了他身边。
项仕鹏不在家,倒是项景昭没有预料到的,不过虽是出乎意料,但却让项景昭心里松了一口气。他虽然对项仕鹏心存抱怨,可是真要他同这个“父亲”面对面硬碰,他心里还是有些发憷的。此时项仕鹏不在府上,倒是给了他缓气的机会。
项景昭估摸着时辰,知道项老太太此时怕刚用过午膳,正是午憩的时候,此时也不好去打搅,便先回了自己的院子,换上家常的衣服。
本是yù睡上一会,可也不知是心里装着事,还是昨夜睡得多了,此时倒也不困,便拿了本书斜卧在卧榻上看着。
那却是一本诗集。项景昭虽是现代人,对诗词却极感兴趣,此时也看得饶有趣味。正解着书中的一处妙句,余光突然瞥见百宝架上的一个匣子。
那匣子也真是显眼,不是贵重得显眼,而是寒酸得显眼。
想项景昭这样的家庭,非金丝楠木不用,非西湖龙井不饮,这眼睛早给养叼了。
这要是放项景昭出去,即便身无长物,单靠这身鉴宝的本事,都能赚上个茶饭钱了。
尤其是那柜子上的匣子着实寒酸得很,木质粗糙,雕刻也不jīng细,那匣子上的锁似乎用的只是普通铜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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