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叶莲_璞玉难负【完结】(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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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一开口,实在突兀,好在当初王知府因为嫌家丑外扬,早已将闲杂人等遣散出去,否则这会若手里有几个能使唤的人,王知府早叫唤着叫人给项景昭抬出去了。

  这孩子太不识时务!

  这件事本就是不好明说的事,王启任xing,非要将这事扯到台面上。但是在座的都是聪明人,也懂得王知府在这睦州府里的能力,这点事,虽说人命关天,可真要判起来,也不过是官爷们手里头的几笔字罢了,简单得很。

  若旁听的人识时务些,听过便也就听过了,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可项景昭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把自己扯进来,由不得别人不怀疑他的动机了。

  项景昭身上承担着来自各方的重压,倒显得不那么慌乱了,因为他发现,项仕鹏不过是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神qíng并无谴责之意,十分的面无表qíng。就是这面无表qíng给了他无比的自信。

  他挺直了脊背,直视王知府,做了个不甚理解的表qíng,问:“这一个说是他放的火,这会启兄又说是他放的火,这案子实在难判得很,但是小子倒有一件事心中不明。”

  “这火,就不能是自己燃起来的吗?”

  王知府听了这话,脸色稍微好了些,可还是眉头紧皱,不知在担心些什么。

  他在担心什么,项景昭可管不了,他只知道自己来是为帮蒋钊的,其余一概不管。

  王启已经转过脸来十分认真地看着自己,显然他明白项景昭这句话并不是字面上那么简单。项景昭早知道这火是王启放的,也猜到了相关细节,如今突然来这么一口,只有一个可能,他想到另外一个主意了。而且瞧这字面意思,这另外的主意,怕是能让两人都脱罪也说不准呢。

  尽管瞧着似乎只有王启一个听众,项景昭也不显失落,施施然继续说了起来。

  “起火的时候正值午饭十分,厨房正是起火时分,厨子们一时疏忽弄撒了火星也是极有可能的事qíng啊。”

  要知道厨房堆砌着许多柴火,这起火的时间也巧,要解释成火是从厨房无意中烧起来的,果然最合理不过了。

  王启听了前面这半部分,眼睛中已经逬出惊喜的光。

  若是这案子被判成厨房失火,那自己和蒋钊都不用受到惩罚了,岂不是两全?

  ☆、第一百七十七章 说服

  蒋钊认罪,全因为他以为放火者是王启,他和王启两人兄弟qíng深,不想王启受累,便自作主张顶替了罪名。偏偏王启因为家中有事,未能及时同他沟通,待快要判案时,他才匆匆赶来,想告知同知真相。

  真相如何早已不用计较,只要百姓们觉得这个理由合理便行了。

  这便是项景昭想出来的计策了。

  王启之前被困,此时又满心混乱,乍然听到项景昭想出这样没有破绽的办法,自然欣喜若狂。

  项景昭看看王启那高兴的模样,又抬头看向堂上两人。项仕鹏还是之前的一副不听不问的样子,王知府倒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意味十分不明。王启见王知府还不说话,以为他不同意这样办,忙跪着上前说qíng:“祖父,子衿刚刚说的法子甚好啊!这样不就什么事都能说得通了?您快叫同知开堂重审,再晚些若又有什么人给耽误了,叫王启再在牢里待一晚可怎么办?”

  王知府听了这话,却未做多余的反应,还如先前那样面如沉水。

  王启还要再催,项景昭已经先一步叫住了他:“启兄,让伯父他思考一会吧。为官者想的总比我们要周全些,我刚刚说的也不全是万全之策。不过仔细说起来,刚刚的计量也没什么大的毛病,想来只是一些细节要处理,蒋钊一定不会有事的。”

  这句话说完,王知府突然又看了项景昭一眼。

  项景昭这才明白,事qíng果然不如先前猜测的那样简单。

  果然不能小看长者,王知府在官场浸yín多年,审过的案子比他们几个小辈走过的路还多,其中的猫腻怕早就见得多了。今日之事,只要王知府想救蒋钊,怕是有上千种法子把人弄出来还不留人话柄。

  如今案子压了一夜,再多的伪证也该造好了,可蒋钊还是被押到衙门,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更何况,蒋钊还受了私刑!

  项景昭脑中闪过一个灵光,这才真正明白过来。

  王知府看他的第一眼,他虽觉得奇怪,但也有可能是王知府觉得自己脑筋转得快,所以青眼有加罢了。但经后面那句言语试探,再加上回忆起之前的一些细节,项景昭才懂得,王知府哪里肯救蒋钊,怕是巴不得蒋钊死呢!

  这倒不是说王知府与蒋钊有什么私底下的仇怨,想来根本原因,还是在于王启和蒋钊jiāo往密切吧?

  本来古代豢养男童之事十分普遍,贵族子弟甚至以此为正当消遣,家长们知道了,若是些开明的,自然不会多加怪罪,即便是不开明的,也把男童归类为ji女一类,不觉得那不合伦理,只是觉得玩物丧志罢了。

  可是王启不同,王启在外玩遍女子,王知府不会多说一句,豢养普通男童,王知府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偏偏王启对蒋钊太过上心,上心到公然提到自己不喜欢女人。

  是的,王启不喜欢女人,偶尔甚至会对女人表现出厌恶,这种qíng况随着他渐渐长大,变得越来越明显。

  这件事在项景昭看来没什么,因为在现代他就看过很多有关同xing恋的事例了,这太平常,也有许多地区承认xing向取决于基因,虽然项景昭觉得xing向也取决于后天培养,不过都没什么差别,他从来没觉得xing向与大多数人不同有什么不对。

  即使来到古代,他也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因为这里豢养男童的事实在是太普遍了,虽然那些小倌儿们总是涂脂抹粉,打扮得像个女人似的,香气bī人,总让人有些不舒服,可贵族少爷们还是以此为乐。是啊,他们处在社会的顶端,什么都能尝,这个尝尝又有何不可呢?

  可是尝尝和动心可不是一回事,动心和直接不喜欢女人又是另一回事。

  果然古代人还是认为男人一开始就是应该喜欢女人的。

  喜欢女人,那么你玩男童,花天酒地,不是毛病,反而是一种权利、财富的炫耀,可是你不喜欢女人,便是有病,便是畸形,便是心理扭曲。

  这些话在场的任何人都没有说出来,但是项景昭敏锐地感觉到了。

  他也感觉到,随着王启表现得更急切,王知府眼中便更暗一分。

  好在自己刚刚的话中已经明里暗里地提到蒋钊不可能有罪了,这看似是安慰,其实是威胁。

  他明白王知府对王启的喜爱,也看出来王知府并没有把对蒋钊的不满放在台面上来说,这足以证明他是在乎王启的心qíng的,只要有这份在乎,项景昭就敢赌王知府不会在这一刻真把事反着来。

  此时连王启都意识到这件事是可解的,想来以王知府的护孙之qíng,该不会继续暗害蒋钊思想一百年不动摇了。

  果然王知府沉默良久,忽然对项仕鹏说:“老项,你养了个好儿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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