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云长:“你要教训,怎么不早点教训,非得等qíng人做客,最该笑脸迎人的时候将人打了,若是传出去了,你怎么做人,你项家怎么做人?”
项景昭这才如梦初醒,惊惶地问:“没传出去吧!对了,你到底是怎么来的?”
高云长听了这问话,一口牙都快咬碎了,可看到项景昭那紧张得模样又不想再说什么重话,只能气哼哼地说:“下人都跑到巷子口去叫人了,若不是正巧遇到了我,这会子你与王家掌柜打架的事早传满整个晋城了!”
项景昭这才松了口气,说:“没传出去就好,只要没传出去,管这老头怎么说,别人都拿不住我的错处,哈哈哈。”说到最后竟十分豪迈地笑了起来。
☆、第八十三章 讨巧作好,能屈能伸
项景昭笑得放肆,高云长听得糟心,有心一走了之,但好歹多年兄弟qíng义,真不好就这么放着不管,只得忍着气吩咐人先将王惑芹送回去,再来叫马车送项景昭。
他原是不想跟项景昭坐一辆马车走的,架不住项景昭生拉硬拽将他拉了上来,他只好赌气窝在一角闭目养神,打定主意不同他说话。
项景昭却是个十分厚脸皮的,嬉皮笑脸地凑过来捣他胳膊肘一下:“这是怎么了?生气啦?”
高云长睁眼看他一眼,随即又十分不耐烦地合上眼睛假寐。项景昭自然知道他没睡,但是想着他心里有个疙瘩,憋着气回去也不好,便依然放软了身姿:“好哥哥,这是怎么了?若真是我做错了事,你也得发泄出来,不能憋在心里,否则憋出病来可如何是好?”
高云长想睡觉都不行,那牙气得咬得咯嘣响,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声:“‘若是’你错了?也是,你项大少爷怎会犯错,那必是只存在于假设中的事qíng了。”
项景昭:“啧啧,这又是从哪牵扯出来的酸话?我也没说我不犯错啊。”他自然知道高云长指的是什么,只是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引高云长与自己说话罢了。
高云长果然睁开眼睛:“你既然知道自己会犯错,平日就该警醒着,避了易犯的错处,平日里看你那样明白的一个人,怎么该忍的时候反而忍不住呢?”
项景昭:“那你说说,什么该忍,什么不该忍?难不成今儿个王掌柜那样口出狂言,我也得忍了?若是真忍了,我倒要问问自个儿是不是配得上项家大少爷的称号了。”
高云长本就是半路过来的,并不知道中间发生的事,但他还是觉得闹成那样不成体统,因而多说了两句:“不论怎么样,饭桌上打起来总是不对的。人多眼杂的,传出去怎么说?”
项景昭看他一副老古董的模样,倒不心急,此时他似乎又恢复了平时不急不躁的模样,缓声解释着:“你刚也说了,我不是个急躁的人,想来你生气,还是生我当日在船上……是生的那时的气,那件事我虽做的急了点,但我自认为并不算鲁莽,毕竟,现在谁也没发现那人已经死了,这不就跟我们之前预期的结果一样?”
“至于今日,实在是那姓王的太可恶。先是接了我的帖子,转眼就派了个掌柜过来应付。派个掌柜倒也罢了,还派那样恶心人的玩意。”
高云长听到这话音,神明有了一些清醒,领悟到能叫项景昭生气的人,怕真有些可恶之处,故而也不耍xing子,睁开了眼睛斜靠在车壁上盯着车上一角发愣。
项景昭接着说:“我原本就是想以和为贵,毕竟咱们是生意人,和气才能生财。可是那王家太狗眼看人低,仗着一点背景就乱咬人。我一寻思,管他什么和气,我若是不叫他姓王的在晋城待不下去,那以后我项家在晋城就会被挤兑得没出去了。”
高云长疑惑道:“有这么严重?他王家也是做生意的,该没你说的这样不堪。”
项景昭摇摇头,只道:“你见过真人就明白了。”
高云长还是不同意,这王家虽说在晋城没什么根基,可项景昭本人在这里也待不到半个月,要想扳倒王家,怕是比登天还难。
项景昭听了他的想法,嘿嘿一笑,道:“我原也是这么以为的,可是今天看了这王惑芹,才发现这王家实在不足为虑,不然你以为我为何那么大胆,酒桌上就敢跟他打起来?”
见高云长望着自己,项景昭压低了声音冷笑一声:“……这王家,是犯了众怒啊。”
这王家不仅犯了众怒,而且还犯了大忌。他王百户认的gān爹是谁?宫内总管啊。宫内总管的主子是谁?皇上啊。
项家作为江南的十大顶尖富商之一,关系着国库的命脉,虽说天子脚下莫非王土,可朝廷的各项养廉捐输,可都指着像项家这样的豪绅掏钱呢。既有这样的背景,项家虽非皇商,可与朝廷的关系也微妙着呢。
如今这王家倒好,不过是朝廷的狗养的狗,竟就开始叫嚣着要抄项家,即便这事分量太小,并不能捅到朝堂之上,但也足以让项景昭认识到王家的鼠目寸光了。
既是这么目光短浅之辈,想来在京城也不过是靠着点头哈腰才攀上那点关系,没啥别的长处,何惧矣?
只高云长听了这话依然不服:“你总不会是想靠着这半个月就将那一大家子拉下来吧?需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即便能看出来王家气数不多,但也不能太cao之过急。否则到时怕是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项景昭摇头晃脑的说:“若是短时间能拿下更好,若是拿不下,我也不会怎么样,反正这王家我是绝对能拿得下的。”
高云长摇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自大了?比我认识的那些纨绔子弟都没见识。”
项景昭说:“我自然不会真冒冒失失就跑到人门口叫嚷着跟人决斗,必得先做足了功夫。不过这一切还得需要哥哥你帮我个小忙才能实现呢。”说着就往高云长旁边凑。
高云长顿觉恶心,只拿了一根手指阻止项景昭继续靠进自己,一边满脸嫌弃地说:“有事说事,别腻腻歪歪的叫哥哥,我晚上吃的多,容易吐。”
项景昭啧了一声,乖乖坐好,只身子往前倾了倾,说:“我也是今儿个突然想起来的,就是想你帮我打听打听,这王家到底什么时候回去,他那gān爹到底有没有给他走什么关系,管他大道小道的消息,都弄来给我。”
高云长问:“怎么?你想的办法就是盼着王家回京城?”
项景昭立刻把头拉远,长长地哎了一声,道:“我是那种……那种没出息的人嘛!我倒巴不得他永远回不了京城呢!那样我才能长久地玩他啊。”说着又捅了捅高云长的胳膊,“怎么样?帮不帮?不会这点事都打听不出来吧。”
高云长家里做的就是漕运生意,等于掌握着水路这一脉的整个jiāo通,那消息自然是四通八达,更何况项景昭这要求也忒低了一点,高云长没多想,就一脸嫌恶地答应了下来。
见高云长答应了,项景昭立刻笑得像偷了腥的猫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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