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青渊稍稍点头,说:“是不该贸然告诉我……”突然脑内jīng光一闪,抓住项景昭的手问:“你说他们?还有旁的人?”
项景昭愣了一下,知道自己说漏了嘴,神色有些尴尬,他也不yù骗他,也不yù明言于他,便躲开木青渊的目光不说话了。
木青渊循着蛛丝马迹,想到项景昭曾说这事是在行船之事gān的,那时船上能说得上话的主子除了项景昭和高云长,还有一个便是高云锦了,莫不是……
他侧头看看项景昭的脸色,又回忆之前与高云锦等人在船上待着的时日,如此回头看去,果然能察觉出这三人隐隐之间有眼神jiāo流,只是那段时间自己并不常见高云锦,自然有些事也看得不透彻。
一想到这样大的事qíng将一个女子牵扯进去,他心中就有些不好受。忽然又想到高云锦今日跳墙而出,此时他更想知道她有没有伤着了。
两人坐在马车里各怀心事,一时沉默下来,倒也没睡想先开口,索xing都闭眼假寐起来。
忽然外面一声“哎呦”传过来,接着是坛子摔碎的声音,似乎是马车撞到了人。
车夫“吁”地一声喝住马,喝道:“做什么的!”
项景昭一皱眉,身子已经坐直做蓄势待发状,回头看木青渊,也是一脸凝重,想来都被刚刚高府的事qíng搞怕了。
项景昭便奇了,因两人在车里谈事,这车走得并不快,寻常人总能躲得过去,怎么会撞了人,直觉地,他便知道事qíng有些蹊跷。
只听外面那人已经叫嚷开来,骂:“你这是怎么赶车的?我这可是家中藏了十年的佳酿,如今便叫你给摔碎了!你且说说,怎么赔吧!”
车夫也怒:“明明是你自己不看路,抱着个酒坛横冲直撞地跑过来,反倒要我赔你?怎不说你还惊着车里的贵人了呢!”
想这小紫檀南路本就是睦州府偏居西南的一角,小商居多,人群混杂,今日项景昭也不过是因为要与木青渊谈事,兼自己并不想多快回府,故而才走了这一条道,却没想半路竟遇到这样的事。
因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危急状况,项景昭浑身放松下来,复又靠回车壁,问:“外面怎么了?”
车夫忙掀帘回:“项大少爷,外面来了个市井流氓想要寻些好处,这种人小的见多了,项少爷无需多虑,小的很快就会将他赶走!”
项景昭正透过掀起的车帘打量外面站着的人,只见那人二十岁上下,阔鼻头,三角眼,衣着脏乱,生的膀大腰圆,眼神却鬼鬼祟祟,此时虽做出一副气不过的神色,一双眼睛却也正乜斜着打量着车子里头。
项景昭冷笑一声:咱这是遇上碰瓷的了!
他倒也不惊慌,抬着下巴问那人:“你刚刚说,是我们的车子,将你十年的佳酿撞碎了?”
那人许是见车里不过两个小孩,说话的这个更是奶气都还未脱,更得意了,也昂着脑袋:“你可都瞧见了,这地上淌的不就是嘛!”
项景昭的眼睛扫过地上的碎片,扯了扯嘴角,不理木青渊的阻拦,抓着车栏下了马车,走到碎片旁站定,再次确认:“这就是你摔碎的十年佳酿?”
男子神色颇不耐烦,叫道:“你这小子难不成是瞎了不成,要我说多少次?这是我父亲十年前埋在树下的,那要是卖出去,得值起码五两银子呢!”
“五两银子!”项景昭假装十分震惊地点点头,“那可真是坛好酒啊!”
又回头去看木青渊:“青渊,你说咱们往日喝的秋露白,怕也不过五两银子?”
木青渊因看他年岁小都跳下车来,怕他吃亏,也跟了下来,此时见项景昭问他,他虽每日读书不知柴米油盐贵,此时也忙跟着附和——总不能落了自家人面子。
那人听了这话,以为项景昭要赖账,忙梗着脖子喊:“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坛子酒我可都是同前面万和酒楼的人说好了的,就是五两银子一坛,我不管什么秋露白chūn露黑,反正我这坛子酒,就是五两!”
项景昭笑着摆摆手,嘲讽着说:“兄弟你莫慌,我并不是说你这坛酒不值,只是感叹民间有如此好酒我却不知,有些遗憾罢了。”
因叫过墨qíng说:“你便去前面的万和酒楼买一坛子酒。”又小声嘱咐,“米酒即可,无需太烈。”
墨qíng虽诧异自家主子何时变得如此小家子气,却也领命去了,需知那米酒还没寻常果酒贵,即便一整坛,也不够一两银子。
那汉子见他遣了人去买酒,还当他要以酒抵酒,便急了,忙叫:“我原本就是要拿去卖的,你只管拿银子给我,若是再还我一坛酒,还要累我再搬过去。”
项景昭淡淡扫他一眼,并不搭腔,撑着车辕,脚底下打着拍子,也不理会周围人的注视,那汉子想着若真买酒来抵,自己也不算亏,便住了嘴。
项景昭虽厚得下这脸皮,木青渊却撑不住,凑过来小声问:“你这是在做什么?怎么叫一个市井痞子给绊住了?”
项景昭眯着眼睛看了找茬的男人一眼,哼声道:“我今日心qíng正不好呢,偏他要撞过来,若是往常我还能放他一马,今日却必得扒了他的皮才能供我泄愤!”说到最后,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第一百零六章 偶遇杜生,两智相斗
木青渊盯着他的脸,只觉上面yīn郁嚣张,与自己熟识的项景昭大有不同,心中升起一股子寒气,暗道:果然我是不够了解他,原以为他只有四五个面孔,原来竟有十来面。
木青渊心中正惊疑,那边墨qíng已买了酒,由店小二抱着送了过来,待送到跟前,项景昭轻轻抬了抬下巴,懒懒地说:“摔了。”
小二未反应过来,“啊”了一声,墨qíng早熟悉项景昭的脾气,此时忙小声提醒:“我家少爷叫你摔了这坛子呢!”
小二脸色便扭曲起来,暗想这还是刚买的酒,盖都还未开,这些富家少爷倒真舍得。但他在客栈做活,早明白这一行的规矩,客人发话了,他们也不敢多问。
只见他先将坛子举得与面平齐,再向下用力,坛子便脱手而出,重重地砸到了地上。
随着酒坛破碎,人群中又发出了一声“哎呦”,项景昭眉头一皱,对这突兀的声音感到分外厌烦。
就在电光石火间,米酒特有的有些苦涩的酒香便在巷子中蔓延开来,与此同时,一个短衫青年也凑了过来,先跑到之前那个三角眼汉子跟前,十分大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王二,你又抱着你那坛子假酒出来晃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哗然,纷纷窃窃私语起来。项景昭盯着新跑出来的青年,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那被唤作王二的还不服,仿佛被委屈成什么样子,嚷道:“杜生!你个小兔崽子,又跑来说我的酒是假酒!我告诉你,若叫我再听到这句话,非得卸了你一条腿!”
那叫杜生的眼睛却已瞥到地上的碎片,又看了看小儿脚边的随便,脸上露出一丝茫然,问:“这是怎么了,这是谁的酒坛子,竟摔到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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