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夫人挑择月余之后,最后选中的是皇商何家的长女何知雪。
她并非不想挑择一个更好的人选。只是如今顾家落寞,顾鸣年纪已大,又有见事糊涂,宠妾灭妻的名声。条件好些的人家自然不愿意将女儿嫁入顾家。何家虽是皇商,家底却极其富足,且何大娘子何知雪在娘家之时帮助父母掌管家中商事,是个极其聪明能gān的女子。秦老夫人综合看过,方选择了何家。
何家亦希望通过这门亲事和昭国郡主扯上一丝关系,双方俱有意联姻,略商谈数次,这门亲事,便初步定了下来。
双方一拍即合。若无外力阻隔,说不得真的便能再结缔婚事。
偏偏这个时候,昭国郡主顾令月cha了一手,将此前关押在大理寺狱中的苏妍放了出来。
苏妍甫一招逢失女之痛,放回归顾府,先是发觉家中用惯的下人都被遣散,后又听闻顾鸣即将娶继妻,面色大变。
她已经失去了爱女顾嘉辰,唯一能守住的,便是独子顾嘉礼和自己在顾家的地位。如何能够容忍一位jīng明能gān的女子嫁进顾家做顾鸣的继妻?
心中打定了主意,假装乖巧状数月后,一举抓住机会,陷害何大娘子在众人面前出了一个大丑。何知雪不曾设防,被苏妍陷害成功,虽则xing子伶俐立即补救。没吃了什么大亏。
但事qíng发生,整个何家都不免气恼。
两家商谈婚事的时候,苏妍母女二人皆在诏狱之中,以为必死,便都没有提及。及至听闻苏妍出狱,何知雪素xing疏朗大气,只觉不过是一个小小妾室,自己日后过门自然能治服。便也未特别要求。未曾想这名妾室竟这般胆大包天,竟容不得何知雪嫁入顾家,先行算计起未过门的主母。
此事发生之后,何家自然不肯女儿吃亏,要求顾家即刻处置这个胆大妄为的妾室。
秦老夫人闻讯应允给何家一个jiāo待。亲自前来顾宅处置苏妍,顾嘉礼听闻此事,冲出来跪地叩头求饶,“孙儿知道阿娘做了很多错事,可毕竟是孙儿生母,孙儿不能眼睁睁瞧着她去死。求大母望着孙儿面子上,饶了她xing命。”顾鸣本亦满腔怒火,得了苏妍此前跪地哭求,这会儿又见了爱子顾嘉礼痛哭流涕,早就是心软下来,期期艾艾言道苏妍如是已经可怜,求母亲瞧在孙儿顾嘉礼的份上,放过苏妍一回。
秦老夫人见着这般场景,几乎气的呕血。
怒声一敲拐杖,“好,你们倒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倒是我枉做恶人。”望着顾鸣灰心至极,道,“你们自过日子去吧。我再也不管你们了!”
何家人听闻苏妍平安无事消息,面面相觑。一时都说不得话来。
何父瞧着女儿问道,“大娘,你看这事如何?”
何知雪静默片刻,猛然扬眉,“父亲,母亲,我想毁了这门婚事。”
“苏氏不过一门贱妾,我这次不过未曾设防吃亏。自信以我的能耐当能压制的住她,可这种妻妾相斗的日子过着有何意趣?”她仰头望着父母,
“母亲,若我如今已入顾家门,反悔不得。便自然得与那苏氏斗下去。她虽然yīn险,可我也不惧。豁出去了总能将她整治的惨淡服帖。可如今不过是定亲而已,尚可退婚,重新寻一门亲事,何必定要与那个女人搅合在一处。我又不是嫁不出去,何必明知道面前顾家是一个深坑,还非要往里头跳下去。”
何氏夫妇对女儿也自疼爱,只是面上闪过一丝迟疑之色,“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是大娘,你当知道,我们何家瞧着虽然富贵,如今却有个大隐忧。御贡商品名头被那冷家觊觎,若当真守不住。转瞬间家业便会败掉大半。昭国郡主乃是贵人,咱们若能搭上一二边,想来冷家瞧着这位贵人的金面上,就不敢动咱们何家的主意了。若你不嫁进顾家,如何能和昭国郡主结jiāo呢?”
何知雪仰头一笑,“这些日子我也反复想过这个事qíng。说不得咱们何家退了这门亲事。反而方和了昭国郡主的意。”
何父闻言悚然而惊,“你的意思,昭国郡主根本不愿意我们何家女嫁入顾家?”
何知雪道,“顾家往日做的太过,继母哪里能和原配之女当真处好关系的?顾家问昭国郡主意思,昭国郡主顾忌名声,自然不好说不同意生父娶继室。可苏氏这对母女的恶心之处,昭国郡主当最明白,她择了这个时分将苏妍放还出来,想来就是存了让她们搅合了这场婚事的道理。若当真如我所想,我便真嫁进顾家,又如何能讨的了郡主的好。”
眉眼一转,“过些日子,我求见昭国郡主,若能侥幸得郡主一二青睐,便可知,今日我这番论断不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嗯,又是一个周一了!
过度章节基本完毕,时序贞平六年十一月了。我此前公告过,贞平六年年底感qíng线明朗。啦啦啦,终于要进入新的高cháoqíng节了!开心ing!
第五十四章
何氏夫妇闻言悚然而惊,只觉背上惊起了一层冷汗, 擦拭额头, “吾儿聪慧, 竟看的透这般道理。倒是小老儿执迷,险些误入迷途了。”
何家上下统一了意见,便上顾家态度坚决退了婚事。
秦老夫人勉qiáng撑住了支撑完退亲事宜, 便神色灰败的躺了下来。
“老夫人, ”身边老人盛姑姑劝道,“大郎君虽然荒唐逆了您的意思, 二郎君对您还是孝顺的。您便是为了二郎君,也莫要如此伤心呀!”
她曾经是国公夫人,品级高高在上, 如今流落到这个地步, 皆是因着长子荒唐, 一步步的将大好牌面荒废成至此。
如今勉qiáng择了一个商户之女做继室儿媳, 已经自觉委屈极大下降标准,瞧着何知雪本人能gān方吐口同意。没成想竟是被这样一户人家退了婚事。人闭了闭眼睛怆然道, “我偶尔想, 当年公主面对这对子糟心母女的时候, 可是也是如我这般糟心?”
盛姑姑闻言垂下眼眸, 未曾出声。
秦老夫人此刻愤恨顾鸣行事偏差不持正,其实子肖母。顾府落到今日这个结果,根子还是处在秦老夫人这个婆母身上。这等又寄望从公主母女身上获得富贵,又希望打压贵人, 命其俯首帖耳,听从自己控制的隐秘念头。俱都出自老夫人真传。
但丹阳公主和昭国郡主俱都是心思体感的人,早晚察觉的到个中奥秘,最后都与顾家决裂相见成仇。
只是这等事qíng,自己这个忠仆如何能直接与主子说,只得道,“大郎君不过一时糊涂,待到日后想明白了,也就好了!”
“一时糊涂,”秦老夫人冷笑,“他已经糊涂了太长时间了。如今大半辈子都过去了。我难道还能指望他明白过来。”凄然道,“老国公打下的大好基业,最后竟丧在我等手下,日后如何有颜面下去见他?”
秦老夫人的颓丧之qíng,昭国郡主府没有感受,朱姑姑娓娓说完这段时日顾家发生的事qíng,眸中闪过一丝恨意,“……这样的人家,也就活该这般结局了!”顾家在毁了温柔和善的丹阳公主一生后,怎么还可以和和乐乐的过日子?若要她说,如今这般也不够畅快,这家人家就应该一辈子在苦海中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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