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仙听闻顾令月问语,不由露出怔忪之色,心思复杂,思虑片刻,向着顾令月恭敬再拜,“民女多谢昭国郡主宽容,此后愿意留在郡主身边伺候。”
顾令月闻言心中微松,含笑道,“如此甚好!”
面上泛起一个笑容,“你初来乍到。让碧桐带你下去先休息。过两日再上来伺候。”
梅仙恭敬屈膝应“是”,缓缓退下。
顾令月瞧着梅仙退下的背影,感慨道,“瞧着宋供奉风流放骸,倒有一两分神仙中人的风范,偏生没想着竟对这位梅仙娘子这般痴qíng。”
“凡事间一物降一物,正是这个道理。”姬泽含笑道,“论来,宋鄂闲云野鹤,医术超群,也算是个人物,偏偏记挂此女。若心中了无牵挂,朕也不敢将他置在你身边。”
顾令月闻言心中微沉,忍不住望了姬泽一眼。
姬泽为帝王者多疑,虽看重宋鄂医术,却也只有手握其人软肋,方敢重用。将梅仙送到自己身边,既是他的手段。
若对待宋鄂一介大夫亦用了这般手段,那自己作为他的枕边人,是否某些当事的时候,也经过这样的考虑思量?
思及此,心中不由蒙上了一层yīn翳之色。
姬泽见着顾令月神qíng,眸色渐深,问道,“阿顾在想什么呢?”
顾令月神思不属,敷衍道,“没什么。”
姬泽凑近佳人,啄吻唇瓣,气息亲昵,“阿顾如今对朕而言,是朕的骨血,朕的半身,朕恨不能将你拴在朕的身上。剖心以待,诚心诚意天地可鉴。”
顾令月闻言愕然。“您胡说些什么呢?”
她的记忆中,皇帝素来是xingqíng严谨肃然的模样。如今二人关系改变,姬泽陡然变的没脸没皮的,什么不成模样的话都能说的出口,自己着实不习惯。
“朕可并非胡言。”姬泽吃吃笑道,“说的都是朕的真心话。”
顾令月听着这般话语,一时没了脾气。话虽如此,适才心中涌起的一丝yīn翳之意到底消散了开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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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平七年的chūn风chuī彻长安大地,一片欣欣向荣。
国宾馆
新罗使臣居住的院子却依然一片寒冬。
崔真熙打开门扇,接过馆中婆子熬好的药汤,吩咐道,“这药汤jiāo给我,你先进去吧。”
婆子屈膝应道,“是。”
崔真熙端着药汤托盘来到高孝予的门前,静默片刻,轻轻叩响门扇。
屋内传来一阵咳嗽声,随即响起一道声音,
“进来吧。”
他推门而入,便见屋子里门窗紧闭,灯光幽暗,弥漫着一股cháo闷的气息。整个屋子暮气沉沉的。
高孝予卧在病榻之上抬起头来,不过小半个月,身子就已经瘦脱了一圈,形容惨淡。
大半个月来,高孝予着实体会到了人qíng冷暖,天差地别。
此前昭国郡主盛宠煊赫,高孝予得到昭国郡主的青睐,长安众人啧啧称奇之余,不免对高孝予恭敬讨好。馆丁恭敬异常,对新罗使臣院中的日常供奉可谓是热qíng周到。及至新年之后,渐渐传出昭国郡主和圣人的绯闻消息,新罗使臣院前登时变的门可罗雀。
冬日苦寒,院中供应的炭火却不足,高孝予夜中便得了风寒。便是送过来的小半袋也是烟雾很大的杂炭,每日咳嗽不已,日子过的颇是凄凉。见着崔真熙,便惨然一笑,“难得崔君还肯前来看我。”
“你说的什么话。”崔真熙胸中qíng绪激dàng,重重道,“咱们一道从新罗出使前来大周,可谓唇齿相依,如今虽偶有一些波折。可熬一熬总是能过去的。可若是您自己都失了心气,就当真没有指望的。”
高孝予微微一笑,神色颓唐,“这可不是轻易就能够熬过去的。”
说话间,喉咙之中泛起一阵酸软之意,伸出袖子捂着嘴唇拼命咳嗽。
咳声撕心裂肺。
“这病缠绵了好一阵子,总是好不了。”高孝予咳了好一阵子,方缓了过来,神qíng一脸惨淡,
“这辈子,我怕是要埋骨他乡,再也回不了济州岛啦!”
崔真听着高孝予这般话语,心中也是伤感至极,“事qíng何至于如此?”
“你不过是偶感风寒罢了。”捧起药碗,“按照大夫开的药方多喝几次药也就好了。哪里至于如你说的那般凄凉。”
高孝予轻轻推开崔真熙的手,“我这病,喝这药是好不了了!”
“怪只怪我眼瞎心高,惹上了不该惹的因果。”面上略略出现一丝cháo红之色,激动道,“我自己孤家寡人,如何都可以,但若是因此连累了太子殿下。便是万死也难赎其罪啦!”
崔真熙闻言心痛如割,眼圈渐渐泛红,忽的握拳猛的站起来,“我这就去宫门处求见皇帝陛下——虽说昭国郡主乃是贵人,咱们不该招惹。可你也不知道郡主和圣人之间的事qíng,说到底也是无心之失。圣人若是明理,不该迁怒于我等,这等磋磨是何道理”
“回来。”高孝予陡然着急起来,猛的起身牵扯崔真熙衣襟,姿势急剧,几乎险要从榻上跌摔下来。
崔真熙吃了一惊,连忙回来扶住高孝予。“你又何必如此?”
高孝予苦笑道,“崔君又何必自欺欺人?我等都是男人,将心比心设想,若是自己心爱的女人与旁的男人有了感qíng牵扯,你心中又若何感想?”
崔真熙闻言默默无语。过了半响,方道,“可事qíng发生,总要有个结果。皇帝陛下这么不上不下的吊着咱们,又算什么呢?。我总要追寻一个结果。”
“呵呵,”高孝予苦笑起来,神色之间满是灰败,“皇帝陛下乃是天下之主,位高权重,我等却不过是小小异域使臣,相比犹如蚍蜉只于大树,除了静待天威,又有什么办法?”
太极宫承光殿
烛火微微摇晃,投she出潋滟光芒。顾令月瞧着姬泽眸中闪烁的一蓬□□,心中生出些微惧怕之意。推拒道,“我累的很。”
姬泽见顾令月眸底浮现微微青色痕迹,心中怜惜,将顾令月搂在怀中,“你今儿疲累。朕不闹你。”见了顾令月琉璃眸中闪耀过轻松之色,唇角翘起来,
“阿顾莫急,今儿宋供奉也曾说过,适量房事有助于治疗。这等事qíng还是轻忽不得。今儿便也算了,待过两日你缓过来,咱们再试试?!”
顾令月闻言大羞,扑上来捂住姬泽嘴唇,“一派胡言!”
……
天光自太极宫上渐渐隐去,黑夜来临。日夜jiāo替,周而复始。
宋鄂负着药箱进承光殿,瞧着顾令月神色, “郡主今儿气色不错,”
顾令月收回诊脉的手腕,含笑道,“倒是多亏了宋供奉这些日子的调理。”
一名chūn裳宫人屈膝应是,捧着一个托盘从帘子外进来,将斟好的明月雪团置在顾令月手畔,方自退到一边。立在顾令月身后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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