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般一说, 自觉此法方方面面皆可顾及,可谓欢喜完满不过。不觉伸手捻着胡须,神态悠然。
顾令月听在耳中,却郁起一蓬郁火, 猛的一扬眉毛,“梁王叔祖这个法子,请恕阿顾没法遵从。”
“你,”梁王登时气怒,指着顾令月道,“不识好歹。”
“您就当我不识好歹吧,”顾令月冷笑,睫毛微颤,道,“就算同是皇后,直接入宫封后和先封妃再进后区别可谓极大,权贵之人心中人人清楚。我敬叔祖您是长辈,您也别指望着我是个傻子,由着您糊弄。”
她虽初始之时确实没有想过和姬泽天长地久。可在一起的时日久了,到底动了心肠。且如今又有了麟奴,总是盼着他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如今这般时刻,九郎在长安,为了名正言顺的迎娶自己为皇后入主大明宫,正在努力奋战。自己被他遣至骊山遮蔽风雨,若是动了柔心自己答应了,可谓不战而败,莫说对不住自己,又如何对的住姬泽想将世间美好的一切捧到自己面前的这份心意?
眉宇之间百般倦怠,“梁王殿下若是不满意我,大可直说。阿顾虽然自傲,也没觉得自己人见人爱,能讨得所有人喜欢。可也别打着身为长辈为我考虑的旗号,让我做出让步。”
面上戾气一闪而过,“我可没见过哪家长辈,会让自家晚辈放着好好能做的正妻不去做,偏偏要让她去先做个妾的!”
梁王闻言怔了片刻,微微自惭,双方不谐,甩袖负气气而去。
顾令月瞧着梁王远去的背影,漫天夕阳,神色中闪过一丝落寞之色。
碧桐瞧着顾令月神色,百般心疼,命人将小皇子抱了过来。
柔声劝道,“郡主,您别难过。梁王殿下不知道您的好,在奴婢心中,您合应该是大周皇后的。”
顾令月眉宇倦怠,“没事。”
淡淡道,“这等事qíng很是艰难,我心中早有预料。梁王虽然说话不太中听,实则当面锣对锣鼓对鼓,对我也不算太坏。”
麟奴被rǔ娘抱着过来,
顾令月听闻麟奴咿咿呀呀的声音,登时心肠软动,将此前的惆怅心思放在一旁,连忙接过麟奴抱在手中,
“麟奴,阿娘在这儿呢。”
小麟奴不知道娘亲如今什么心qíng,露出无齿的笑容,天真可爱。
顾令月逗弄了麟奴片刻,望着天边漫卷云霞,叹了口气,“如今阿兄在长安,为了我的后位正在与朝堂宗室抗衡。我领他的这份qíng意。如今避居骊山,虽然不能给他什么助力,起码也不能自己拖了后腿,让他泄了这份心气。”
一树飞鸟振翅飞起。皇帝立后旨意,张皋梗着脖子不同意,不欢而散。
政事堂中,张皋正襟危坐,默默不语。
柳相入内,瞧着这般qíng状,心中叹了一口气,上前劝道,“张老弟,你我同僚多年,也算有些qíng分,今日僭越劝说几句话,昭国郡主圣心隆重,素来xingqíng静默,谨守分寸,少有涉政事。如今又育有圣人唯一皇嗣,立后已是大势所趋。您又何苦梗着脖子反对,若是因此招致圣人不满,着实不大值得啊!”
张皋沉默不语,想起当年济yīn驿馆之中,叛军在馆外攻打,圣人却一直延滞在昭国郡主室内,圣宠当日便有端倪。可谓红颜祸国矣,可恨自己虽稍有觉察,却无力坚心阻止,竟至令此女坐大到如今地步。
前事未谏,后事可追。
如今昭国郡主妾身未明,自然谨守分寸,待到日后封为名正言顺的皇后,又携有圣宠和皇长子,如何会不想着法子涉政?介时说不得又是一个应天女帝。忽的生出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豪迈之qíng。拱手道,“柳兄不必多劝,我心中自有坚持。”
婉拒柳忱好意,张皋负手而立,望着堂外院中参天槐树,晚风萧瑟,chuī拂枝叶沙沙摇晃作响,面色yīn郁。
贞平十年七月,帝于紫宸殿朝会下旨立昭国郡主顾氏为皇后。宰相张皋跪地叩首请求圣人不允,将官帽置在一旁,言如圣人坚持立后,请罢黜微臣官职。姬泽对张相早有不满,索xing借故“成全”张皋心意,除宰相张皋之位。
张皋跪在殿上,面色灰败,无法想象皇帝居然为了一个女子当真罢免自己的丞相之位然而事已至此,无可奈何。大周朝臣知皇帝心意坚定,见罢相之举,一时之间,尽皆默然。
八月处暑方歇,姬泽圣驾来到骊山。
骊山月余风光,顾令月养着怡人,风姿更为娇美。
“朕今日来接你和麟奴回去。”姬泽盯着顾令月,qíng意依依,“朕曾承诺你待归去之日,你就是朕的皇后,如今终不负所托。“”
立后旨意明发出去,中书省已然用印,也就代表,自己成为大周皇后之事,已然板上钉钉,没有丝毫动摇之处。
殿中宫人都跪下去,面上欣喜,躬身祝贺道,“恭喜皇后娘娘。”
殿中的烛火晕huáng,顾令月立在原地,荔枝眸中淡淡水光凝动。望着姬泽,忽然道,“从前我没打算做你的皇后,所以一直得过且过,没有仔细想过经营日后的事qíng。你若真的打算迎娶我做你的皇后,日后你就是我的,我对自己的夫君有要求,除了我不准有别的女人,你可不能违背。”
姬泽唇角微微翘起来,“哦,若是朕当真寻了别的女人,你要怎生办?朕的——顾皇后。”
顾令月转过头去,“您是皇帝,若真的犯了,我能怎生办?我统有的,不过是自己的心罢了。我会渐渐学着把您当做我的夫君,你若有了别的女人,我也没法子做别的。只是重新将你从心门中请出去,咱们各自过日子罢了。”
姬泽上前,用力拥住顾令月腰肢,凶狠的吻上来。“想都不要想,”在她耳边yīn测测道,“朕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顾令月问,“夫君,你要行使你夫君的权利么?”
骊山温泉水温隐隐,掩饰着欢天喜地的姻缘。
朝堂之上昭国郡主顾令月立后之事,吵嚷的轰轰杨杨。长安坊中,顾鸣听闻消息,神色郁郁。
圣人这些年君威日重,既生出了立顾令月为后的心思,虽然朝堂上犹有一些反对之声,最后却定然能够成事,顾家这一代竟是要出一个盛宠皇后了!
这一日,户部郎中顾轩在官衙值事,忽听闻衙中消息,张相罢相,昭国郡主立后旨意已定。怔了半响,忽的奔到顾鸣家中,“大兄,你可知道,留娘要做皇后了!”
顾鸣默然半响,应道,“我知道了!”
转身回房,听着门外胞弟、爱妾的呼唤,不发一言。
顾令月有皇帝盛宠,膝下育有皇子。日后富贵不可估量。若是当年稍稍疼惜这个女儿一些儿,如今顾家便可成为名副其实的外戚之家,实惠好处不可估量。而不是如如今这般,长安城内外传扬闹闹煊赫赫。自己家中却依旧冷清凄凉。
他躺在chuáng上,回忆起丹阳公主的容颜。
丹阳虽是大周公主,也曾小意殷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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