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开口如沉沉夜色,“你别这样。”
“你若觉得刚刚自己所为皆是错误,实则并非如此。这世上男女热爱欢qíng本是天xing,并无羞耻之处。你并非对男女之qíng毫无所感,只是过往经历将自己封闭起来。你不必将自己仅仅封闭起来,试着走出去。”
他言语犀利诚挚,想要剖开顾令月防卫的铠甲,露出柔软的内心,邀请与之共舞出一段梦境。
顾令月一时如受诱惑,前方仿佛光亮炫目,她竟生出一股隐隐渴望,想要伸出手,接住对方的好意,随着对方的引领跨出自己的堡垒,观看外面广阔风景。
只是电光火石之间,屏风后的热意似乎又重新燃烧在自己的身体之内。屏风后一幕幕场景闪过自己脑海之中,合腰的手掌,近似亲吻的缠绵,觉羞愧至极,仿佛自己赤身luǒ体露在天光之下,甚为难堪,捂着耳朵哭泣道,“我不要听,我要回蔻香居,回永兴坊。”
姬泽眸中闪过一丝挫败之色,上前伸手yù握住少女手腕,“阿顾!”
顾令月却如同蝎子蜇一般,猛的甩开。推着轮舆退了半步,轮舆撞在身后石冻笋白绢屏风上。
屏风受力不住,“砰”的一声轰然倒在地上。
姬泽目光一沉,
他为君日久,身上君威日渐深重,此时沉下气势,水榭之中空气登时犹如凝为实质。
顾令月只觉面前压力陡然增大,一时为姬泽气势所摄,竟至讷讷,几乎不敢开口。
姬泽瞧着顾令月这般模样,如同一盆冰水,浇在自己头上。陡然警醒过来。
他爱慕少女,想要执起她的手,将她带出壁垒,观看这个世上更多美好的色彩。少女却因着适才水榭屏风后的qíng景,将自己当做会伤害她的洪水猛shòu,怀着深切恐惧qíng绪。
他望着少女,眸中闪过一丝无奈色彩。
自己自小所受的教育,都是乘胜追击,直捣huáng龙。这个时候,少女心头已经显出极大的破绽,若是乘胜硬攻,多半能攻破少女心防。可这世上千般道理,有对着这个少女,却都无法施展,望着少女雪白的脸蛋,哭泣的通红的眼眸。心中痛楚怜惜之意占了上风。叹了口气,认输,
“别哭了!”他道,“朕总是拿你没办法。”
姬泽道,“朕放你回去。”
顾令月停止哭泣,泪眼朦胧的望着她。
姬泽qiáng迫自己离开视线,吩咐道,“来人,”
“送昭国郡主回蔻香阁。”
碧湖làngdàng的chūn风chuī拂碧湖湖面,柳枝微微dàng漾,勾起一段动人波光。
玉真公主出了听chūn水榭,面上因着方才那场□□染着动人的绯色,红唇红艳的如同涂抹了最美的胭脂。眸光却是陡然寒了下来。
她并非一般人,乃是太皇太后嫡亲的女儿,不同于胞姐丹阳公主的软弱面软,素来以jīng明能gān自傲。此前因着将全部心力放在与李玄的冲突qíng热中去,为对身边人事放一丝多余的jīng力。此刻回过神来,不过瞬息间,已经是将事qíng的前后因由想明白了大半。
心中闪过一丝羞恼qíng绪。
自己虽然xingqíng风流放dàng,却从未有将自己的欢qíng私事泄给别人观看的意思。此次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心里如何容的过去?
说来,大周皇室虽然风流,但俱都是关起门内闱和乐,对外皆是一副衣冠楚楚冠冕堂皇模样。似今日这等子荒唐事体少有前例。心中虽则明白,最后造成这般局面,定然是多方因素合集,自己与李玄感qíng冲突乃是突起,后面激烈争吵,qíng热之际欢好亦全是出自自己意愿,并非旁人威bī的来。若要将责任全素推到旁人头上,不是全然说的过去。可自己既然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定要寻出个子罪魁祸首出来领罪,方能全了自己的脸面。
唇角露出寒凉的笑意。
姬泽是大周皇帝,她拿他无可奈何,可她也算清楚自己这位皇帝侄子的xingqíng,绝不是主动设计出此事的人。此番出了这种事qíng,多半是御前什么人临时起的意,容了自己闯入水榭,因不知水榭中圣驾,方与李玄胡天胡帝……
笑意愈发冰寒冷冽。
这起子事,自己可不是吃了亏不计较的人,定要为自己讨个公道。
她腹中心思冰寒,已经就此事想了几个回合,身边qíng人李玄却天xing慡朗,对听chūn水榭中暗地里藏的□□一无所知,转过头去,望着公主目光多qíng,“公主,这般良辰美景,咱们不该辜负,不弱一道前去湖心岛看夕阳呀。”
玉真转头凝视qíng郎,唇角翘了一翘。
李玄xingqíng天真làng漫的如同孩子,她爱他,也希望能保持他这般天真的xing子。并不希望将他扯进一些勾心斗角的场合,抚着额头道,“我有些累了。玄郎自个儿去观景吧,替我将那份也观了!”
李玄闻言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让公主这般劳累,自然是自己之前在水榭中的那套胡天海帝。
“也好,”他慡朗道,“公主若当真疲累,就先回去歇息罢了。我独自一人走走,顺便采一支花来,放在公主窗前花瓶。”
玉真公主唇角微翘,“有劳玄郎了。”
她顺利的将李玄打发了出去,立在夕阳之中站了一会儿,方漫步回头,缓缓度回了听chūn水榭方向。
水榭端立在湖水一侧,微微dàng漾的湖水拍打着临空的榭面立础,发出轻微声响。适才空dàng无人的榭外,此时已经立了几位御前禁卫,远远见玉真公主前来,收起手中刀戟,拜见道,“公主殿下。”
玉真公主“哼”了一声,傲然道,“我不跟你们这些人计较,刚刚你们这儿领头的呢。”
绯衣宦官蔡小昭立在廊下,听闻玉真公主怒发之色,眸中闪过一丝无奈之色。从转角处度了出来,“奴婢行人司督司蔡小昭拜见玉真公主。”
玉真公主目光锐利打量着面前年轻宦官胸前的青鸟纹饰,眸中露出狐疑之色,“你是行人司中人?”
蔡小昭拱手,“正是。”
“适才领班之时一时不慎,没有及时阻止公主,令公主不小心惊扰圣驾。乃奴婢一人过错,甘愿受大长公主责罚。”
少年宦官的容色在天光之下几乎透明,秀美姣好犹如女子。玉真公主心神微微一软。
她素来喜好美色,似蔡小昭这般玉郎风貌,平素里最投她喜好。若只是一般事体,见着这般的风貌,便已然揭过了。只是刚刚水榭之中的事qíng令她丢脸过大,若非刚刚实在事qíng太大,几乎想就此放他一马。
只是想起自己这次丢的大丑,恨的咬牙切齿,冷笑道,“一时不慎,好一个一时不慎!既然是一时不慎,你就跪在这儿好好反省吧!”挥了挥衣袖,如同越过一团空气越过蔡小昭,踏步往水榭之内走去。
水榭之中已经收拾一洗。四面挡板大开,湖风通透穿堂,将水榭中适才的暧昧气息统统chuī散。
姬泽坐在榭中,见了玉真公主,凤眸微微一凝,点头示意,“皇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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