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仪知道老夫人不高兴了，便坐在了她下首的绣墩上，给她捶着腿道：“祖母，您误会了，静仪并非是好心救她，而是，沈含玉的确杀不得。”
“哦？为何？”老夫人不解道。
沈含玉已是太后弃子，这点不用说，大家都已经很清楚了，这个时候不铲除她，要什么时候？
“祖母，您想，郡主是不是不能死？”
“这是自然，她若死了，可得耽搁你的。”否则她又怎会费劲心思地去顾氏囚禁起来呢！
沈静仪道：“这便是了，顾氏不能死，沈含玉也不能死。倘若沈含玉死了，顾氏不会罢休，顾家相信也不会袖手旁观。”
“你的意思是……要我放过她？”
“静仪想要保全的是沈家。”
“这话从何说起？”
“如今太子一党与齐王之间冲突愈发大了起来，顾家又是齐王的爪牙，倘若我们沈家此时因着顾家被牵连进去，岂不是得不偿失？”
老夫人一顿，随即沉默不语地想了想，对于沈含玉一事，似乎仔细想想倒也是真的。
如此，她道：“那依你看，这沈含玉该如何处置呢？”
“静仪觉得……”
“不好了，老夫人……”
沈静仪顿了下来，看向门口，之间桂嬷嬷匆忙进来，“老夫人，二小姐，沈含玉打伤了婆子，这会儿跑了。”
“你说什么――”老夫人猛地站起身，因着用力太猛，她的双腿有些发软，一个踉跄，幸亏沈静仪及时扶住。
“沈含玉，她怎么跑了？”老夫人咬着牙。
桂嬷嬷也气，“回老夫人，两个婆子本想带着她去暗室与顾氏关在一块儿，可她却趁着婆子不注意，拿了花瓶将婆子砸了晕了过去。”
“那还有一个呢？”沈静仪淡淡道。
“还有一个已经断气了……”桂嬷嬷声音低了下去。
“断气了？”老夫人皱眉，“怎么回事？”
“奴婢过去时，那婆子胸口挨了一刀，已经断气了。”
老夫人惊讶，“怎会如此？”
桂嬷嬷摇摇头，她们不知道，可沈静仪却知道了。
“祖母，派人去看看六弟吧！”她提醒道。
老夫人一愣，立即派了人去。
侯府后门处，沈卓拉着沈含玉，将她推了出去，“这是一千两，你先拿着，去南平候府找外祖母，相信她不会不管你的。记着，一定要和她说起母亲现在的处境。”
沈含玉红着眼睛，将那银票收入怀中，“那你呢？你怎么办？”
“我无事，父亲与祖母总不会杀了我不是？”
“可是，若是让沈静仪那贱人知道是你放了我，定然会为难你的，gān脆你跟我一块儿走吧，我们回去求外祖母，她一定会将母亲救出来的。”
沈卓摇了摇头，冰冷的眸子没有一丝温度，“我得留下，万一母亲那边儿出事呢！姐姐，你快走吧，我的事无需担心。”
见着拗不过他，沈含玉也只好匆忙离去。
不久后，一群护卫围了过来，将沈卓包围其中。
他看着这些人，面上并没有惊讶。
众人散开一条路，沈静仪走了过来，静静地盯着眼前的人。
一身青竹长袄，将他那与沈坤有五分相似的脸衬得愈发俊秀。
只是，如果忽略他那带着yīn冷仇恨之色的眸子，倒真不失为一个翩翩少年郎。
突然，他的目光触及沈静仪身后的人，眸子微微一眯。
那个少年……
静仪勾了勾唇，“六弟可真是大胆呢，为了沈含玉，不惜杀了宫里的女官与府中的婆子嗯，不愧是一母同胞的姐弟。”
第339章 仁慈
打脸，*luǒ的打脸！
沈卓眼神冰冷地看着她，忽然，他笑了起来，“二姐也不赖，将我们bī到这个份儿上，你可满意了？”
“满意？”沈静仪挑眉，“不，这还不够，我想要的，远不止这些。”
“终于不装了？你在父亲面前，在祖母面前不是装的挺好的么？”
“是啊！可我对着你没必要装啊！”沈静仪勾唇，“看着自己的姐姐母亲如今这般模样，很难受吧？”
沈卓嗤笑，“难受什么，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比她们痛苦一万倍。”
早知如此，他当初就不应该留着她，本以为是场消遣，没想到，却养成了祸患。
沈静仪没有在意，可以说，她已经无畏了，从她在太后的手上死里逃生之后，她就没想过再与顾家，与顾氏能好好的。
她无法逃避，竟然想要活下去，就要付出代价。
“我拭目以待！”沈静仪扫了眼门外，那里空空如也，似乎怕她派人追出去，沈卓身子上前一步，挡住了她的视线。
沈静仪扯了扯嘴角，其实，她一直很奇怪。像他们这般自私残忍的人，却对自己人这么好，为何，对别人，从不懂得一点儿仁慈呢！
沈含玉的命是命，她的命难道就不是？
说起来，她其实是有些嫉妒的，沈卓这般护着沈含玉，无论她是怎样的一个人，只要她是他的姐姐就够了。可，她也是他的嫡姐，她们身上流的是一样的血。
可他从来不会对她有一点儿仁慈！
也许只要一点点，前世，她也不必走到那一步。
沈静仪收起心思，转过身，抬脚离去。
就在绿拂与孟宏同她一起离去之际，沈卓蓦地看向孟宏。
感觉难他的视线，孟宏并未惊慌，长年跟着孟喆行走江湖，四处逃避追杀。他早已见惯了许多人，对于沈卓，他虽警惕，却并不害怕。
这个人，不能留！
这是沈卓的心理。
而孟宏却对他起了极大的戒备之心，这些年，他唯独这点最是出色，也因为这点，避过了很多祸事。
嘉善堂，沈静仪犹豫了下，还是同老夫人说了她想去看看顾氏。
关于顾氏的，老夫人自然不会同意，当下便拒了她去，“她如今qíng绪不稳，我担心会伤着你，还是别去了。”
“可是祖母，静仪与郡主还有些私人恩怨未了，想去见见她，顺道儿将此事处理好。”
老夫人闻言，摆了摆手，“祖母知道你的心思，不必过去了，待到齐王之事平息，祖母绝不让此妇人活着。”
“不，祖母，您误会了，”沈静仪道：“静仪不是想去杀了她，而是，只是去看她。对付一个人，毁了她还不够痛苦，毁了她在意的才是最最痛苦的。”
老夫人目光惊艳地看着她，“没想到，我们仪姐儿也有这等手腕心思，看来，你大伯娘没白教你。”
沈静仪微微一笑，大夫人的确教了她一些为人处事的手段，自然，后宅的腌臜之事她耶听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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