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日,谢老夫人便将谢宸的亲事定下了,是那位赵姑娘,沈静仪并没有惊讶,因为这是意料之内。
淮安府的战事愈演愈烈,原本江南军损失惨重,好在各府派了兵马支援,勉qiáng又去朝廷打了个平手。
这些日子多是雨天,偶尔天晴几日,沈静仪便出门看看。
扬州城的琼花开了,由绿转为雪白雪白的,煞是好看。满城的洁白无瑕,像是给此时的人一片安乐之地。
进入了短暂的无忧无虑之时。
沈静仪亲手摘了几朵带回府,书房内,她提笔蘸墨,洋洋洒洒写了几页纸张。
扬州城的琼花开了,盼君凯旋而归,赴去岁之约!
末了,她将一朵琼花塞进了信封里,jiāo给了暗卫。
收到信时,陈煜刚领兵小胜一场,两日未曾好好歇息,明明疲惫不堪,却在见到这封信时,尽扫yīn霾。
他拿出里头已经有些焉了的琼花,放在唇边亲了下,提笔写道: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他对她思之如狂,如何能不想她?
随后,他又取下一支箭矢将头卸下,装进了信封里,jiāo给暗卫送到扬州府。
沈静仪翌日便接到了信,满心欢喜,在看到箭头时,心中酸涩异常。
箭,见!
他也盼望着早日相见。
四月初,江南军突然士气高涨,与朝廷之战如火如荼,大有反败为胜之兆。
淮安府地界,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雨水一冲便沉到了地里,三尺血色。
与此同时,江南水军已经打到了德州,远在京都的皇帝近日越来越不安,册立太子之事也提上了行程。
宗室子弟近日关系也越来紧张,毕竟太子之位诱惑太大。可,他们却不是没有顾虑的,有人有野心,有人却有担忧。
江南军已经打到了德州,离京都还会远么?这个时候,就算立了太子,到时候,焉知还有没有命登基?
太孙的为人他们可是清楚的,那就是个不讲理,不按理出牌的祖宗,谁得罪了他,都甭想好过。
第701章 年少气盛
朝廷大军淮安府大败的消息传到京都时,皇帝便呕了口血昏死过去。
不怪他反应如此,饶是谁知道战败的原因是因为行军布阵图泄露,都恨不得杀了泄露之人。是以,朝廷又开始彻查起来,免不得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东暖阁内,皇帝刚服过药,掌事太监将玉碗接过,jiāo由小内侍拿下去,担忧道:“皇上,太医说了,您须得好生歇着,保重龙体,万不可再cao劳了。”
“朕知道,只是朕现在若不撑着,还有谁能替朕撑着?”短短几日而已,他就老了许多,想来,他坐上皇位也才不到半年而已。
掌事太监叹了口气,想起今儿个别馆有人来报,便道:“皇上,漠北世子今儿个在街上与萧王世子动手,两人现如今皆重伤在身了。”
“什么?又是为何动手?”
“听说这次是为了醉香楼里的一个姑娘。”
皇帝一听,只觉得胸口憋闷,“岂有此理,朕还没死呢,他们就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为非作歹了。”
“皇上息怒!”
“息什么怒,传朕的旨意,将这两个不懂事的东西给朕押到刑部关起来,什么时候听话了,什么时候再给朕放出来。”
掌事太监躬身应诺,“奴婢遵旨!”说着,他缓缓退了下去。
皇帝揉着眉间,才好些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他看着五百里加急的qíng报,笑了笑,不愧是他的好儿子,父皇也真是偏心,什么都留给他了,却从不顾及自己。
这皇位,他就是夺过来了,也日日被他人所觊觎着。
怎能安睡?
如何安睡?
德州,江南军一路前行,所到之处,不仅安抚了百姓,安置了流民,且还推翻了旧政,让百姓得以喘口气。
可以说,这一路,是为了收割名声而来。
正统之名,诏书之事再一次在有心人之下流传开,这么一来京都那位天子便是名不顺言不顺,且这半年来的灾难都被归在了皇帝的身上。
紧接着,变成了百姓要求皇帝下罪已诏。
此事传开,朝堂波云诡谲,皇帝恍若未闻,不日,便立了东海王世子为太子。
彼时,朱瞻文领兵已经到了沧州,所到之处越来通顺,甚至城内兵马也都悉数归顺。
与他们相比,耗在淮安府的朝廷兵马就危险多了。再继续下去,一旦太孙打到京都,顺利登基,那他们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反贼。
营帐里,一个六十开外的老将军摘下头盔,命人请了李宗泽进来。
待他见了礼,便直言道:“这一场仗开始时,老夫便不想掺和,只是朝中实在无人,只得老夫出来。如今败迹已显,实在无能为力了。”
“老将军怎可说出这样的话来,您身上肩负的可是皇上的使命,是朝廷的使命,也能轻言放弃?”
“李小郎,你可知,我们这一行本就是个错误?”他叹气道:“先帝传位的本就是太孙,如今这个天子之位本该是太孙的。”
他是两朝元老,本该不理会此事,却还是被卷了进来。
李宗泽闻言,似是没多大感觉,他只道:“谁是皇帝我就听谁的,这一场仗,除非皇上喊停,否则宗泽绝不退缩,便是战到只剩一兵一卒,也绝不会背弃皇命!”
老将军明显愣了愣,他说这番话的确有休战的心思,却不想这郎君竟然执着如斯。
不待他再说,李宗泽拿起头盔,道:“末将告退!”
留不住,只得随着他去了,摇摇头,到底是年少气盛啊!
就算你想坚持下去,粮糙已经快光了,朝廷已有一月没有派人送粮过来,拿什么跟人打?
四月天,江南初夏犹如往年一般,犹自动人。
谢宸的婚事也被提上了行程,就定在四月二十六。这些日子沈静仪经常入谢府安排诸事,无法,谢老夫人身子不好,府中连个能保持的女人也无,只得她来看着。
厢房里,沈静仪伺候着谢老夫人吃药,“我原以为您会让表哥回金陵祖宅成亲,不想竟是在这里。”
老夫人咽下最后一口药,抹了抹嘴角,“回金陵做什么,难道还要你们再跑一趟?”
“您若是喜欢,我们自然不嫌麻烦。”
“我老了,折腾不动了。”
静仪笑了笑,将她身后的大引枕抽走,扶她躺下,“您先歇会儿吧,今儿个我晚点回去,府中的事我也安排得差不多了,您不必再cao心了。”
谢老夫人点头,倒是真有些困倦了,“多亏了你了,年轻人到底是好。”
说完这句话,她是真闭上了眼睛,安睡下去。
生离死别,她这几年真是看得太多了,只希望,她身边之人能够多留一些,寿命长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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