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谢谨画的脸,望见她眼角的湿润,老夫人皱眉,眼中带了些担忧。
一边却是望向顾妈妈。
顾妈妈赶忙上前:“老夫人,老奴可是好好的将二小姐迎了过来,不敢有丝毫怠慢,老奴想着是不是二小姐因为路上的意外”
“意外?”
谢老夫人一听这两个字,就担心了:“画儿,究竟怎么回事儿?”
谢谨画将眼角的那点湿润抹去,望着指尖一点晶莹,忍不住的想笑。
“祖母,真的没事,路上是遇到一点儿意外,却没有伤到孙女分毫,我只是,只是许久不曾见到祖母,心中想念的慌”
这话,是谢谨画的实话。
整个尚书府的人,现在想来,也只有一个谢老夫人,是真心对她的亲人。
只是前世的谢老夫人早早去世,她连最后一面都不曾见到。
“傻孩子,若是想念祖母的话,怎的不让人送信催祖母回去,或者自己早些过来?”
“我不想要惹祖母厌烦。”
“和祖母有什么客气厌烦的?祖母只想要你好好的,快快乐乐的,就好了。”
望着谢谨画那熟悉的眉眼,谢老夫人眼底的光有些黯沉。
谢谨画又和谢老夫人闲话了几句,陪着她抄写了一卷佛经才离开。
谢老夫人仔细叮嘱了百合好好照料谢谨画,又打发了自己身边的一个丫头过去帮手才安心。
那样子让谢谨画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祖母,我可不是小孩子了。”
“你在祖母心中,一直都是长不大的孩子。”
——
“老夫人,奴婢刚刚问过了,二小姐和三小姐一开始是一起来的,只是路上二小姐和三小姐不小心落水了,才会”
“不小心?”
谢老夫人嗤笑一声,打断了顾妈妈的话,她手中的佛珠转动着:“恐怕又是瑶儿起了些坏心思,才会害的画儿落水。”
顾妈妈不敢多言,两个都是谢家的小姐,有些话谢老夫人能够说,她不能够说。
“还有呢?画儿一向xing子要qiáng,不会无缘无故的哭。”
顾妈妈将自己从那些随行侍卫丫头那里打听来的谢谨画一路上的经过全都说给了老夫人听。
在听到谢谨画拔刀相助了百里家的姑娘之后,老夫人面上有些怔然:“真像”
她喃喃出声,这般心善的xing子,可不是和那个早早逝去的姑娘一个样子吗?
谢老夫人想到了那个在她膝下长大的姑娘,眸子微微闭合,突然间便有些惫懒。
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
她有些倦了。
顾妈妈看谢老夫人疲惫的样子,将嘴边了空大师的事qíng咽了回去。
虽然得了一句大福气,但是嫁给公卿贵族也就是了,凭借谢谨画的容颜家世,这所谓的大福气,想想也不出奇。
老夫人感觉周围有些冷,她皱了皱眉:“阿顾?”
睁开的眼睛中,映入的不是顾妈妈,却是一个青衣身影。
“老夫人,又见面了。”
“是你?”
老夫人面色惊愕。
郑千秋一步步从门口走近谢老夫人:“至从上次相见,已经是十七年前,那时候,您将阿缕jiāo给了我,因为阿缕在意我,我感激您,始终感激您,您是真心对阿缕好的长辈,所以,我现在只想要问您一句话,一句实话,阿缕留下的孩子,究竟是谁?”
“谢谨画,是不是阿缕和我的孩子!”
郑千秋一字一顿,将这句话咬了出来。
第六十四章珍惜眼前人
“不是。”
老夫人望着郑千秋,断然否定。
她的眼神冷然,没有丝毫的退缩:“画儿是尚书府的嫡出女儿,是函儿和huáng氏所出的女儿。”
郑千秋又上前了一步,他的眼中是凌厉:“那老夫人刚刚所言的真像是什么?我不是瞎子,谢谨画与阿缕之间无论是容貌还是xing子,都那般的相像,您别告诉我,一个无缘无故的人会与阿缕那般的相像。”
谢老夫人却是神色镇定,丝毫不为郑千秋的气势所迫,除了方才乍然见到郑千秋的一刻失态,过后她再也没有失态过:“画儿与阿缕如何没有关系?阿缕是我的嫡亲侄女,是函儿的嫡亲表妹,画儿的血缘,让她与阿缕之间相像毫不为奇,我只庆幸看到画儿如同看到阿缕一般,让我能够在她身上弥补自己曾经错过的东西。”
“更何况,阿缕当年是为的什么离开你,你自己心中清楚,当年她若是有了孩子,你如何看不出来?”
谢老夫人最后的这段话让郑千秋眼眸中的热切希望尽数化为了灰烬。
“当年那是误会”
男人喃喃着,转身离开。
走的时候甚至不小心碰撞到了桌子一角,身子踉跄了下,差点儿栽倒。
他的能力,便是在全然黑暗中也不会如此,只因为心神太过震动。
直到男人的身影再也望不见了,谢老夫人才长吁了口气。
眼底中慢慢的溢出的哀恸之色:“画儿,只有你一直都是尚书府的嫡女,你才会一生平安和乐。”
阿缕是她永远无法放下的一份记忆。
她当年的自以为成全,却让阿缕年少郁亡,对郑千秋,对自己,她都无法原谅。
所以,她再也不会犯下相同的错。
老夫人手中的念珠再次转动了起来,从急促一点点的归于平缓。
郑千秋踉踉跄跄的走着,谢老夫人的话不断地在他的脑海中回dàng,与之同时回忆起的,是当年心爱女子充满恨意与失望的目光。
“郑千秋,我看错了人,错付了心,是我活该,我现在只求与你从此之后,永世不见。”
割裂的袖摆,断裂的发丝,是那个女子最后留给他的东西。
天空中不知道何时飘落了小雨,点点的水滴,仿佛是谁的泪水。
男人突然顿住脚步,闷咳了一声,一口鲜血,喷溅而出,将身前脚下的糙地染红了一小片。
“阿缕”
郑千秋的眼眸中染着恍惚,雨水滴落在脸上头上眼上,模糊了视线,他蓦然睁大着眼睛,望着身前的黑暗,黑暗中,一袭素色的衣衫裹着身子,长发如黑瀑一般,随风拂动,她手中撑着一把罗伞,向着这边盈盈而来。
手伸出,下一刻,身子一软,男人栽倒在地。
谢谨画皱眉望着昏迷的人,一身青衣,面目清癯,两鬓之间有些霜白,闭合的眉眼中仿佛掺杂着无尽的忧愁,这个人她只是当面见过一面,却是印象深刻至极。
天空中的雨水的更急了些,只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郑千秋大半边身子都已经湿透了,若是将人丢在这么个偏僻角落,的功夫,估计什么人也受不住的。
迟疑了会,谢谨画向着身后喊了一声百合,蹲下了身子。
这人身手高绝,不知道为何会站在谢谨瑶一边,白日里自己脚踝上受了一下明显是被人暗算,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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