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毁尸灭迹。
原本,兵营基本都建在荒无人烟,或比较偏僻的地方,不管是五城兵马司,还是京北大营……方圆百米之内都是静街的,他们打起来,热闹归热闹,但京中百姓基本是察觉不到的!
哪怕,在大街上巡查的那些——裴承嗣啊,林子陌啊……就算打起来,彼此也有个克制,除了实在受不了——比如一刀被抹了脖子,捅了肾的时候——才会高声喊叫。所影响的,也不过是他们争斗范围内的那些百姓们。
大半夜听见外头叮当乱响,jī猫子喊叫什么的!
——局面都还在可控制的范围之内!
但是,太子派下去的那几路人一攻打各处府宅——尤其是段似道的府第之时,那可就当真是热闹了!!
更别说,攻打不进去,或杀将完了,一放火烧屋,京城半边天燃的亮如白昼,百姓们都从睡醒中被惊醒,披上衣服,走出院落,望着不远处的天边,各自惊慌,不知为何!
尤其,那些离被放火所在府第近的,或者就是根本左右邻居的,那就更是倒霉了,水火无qíng,当真是半点不由人,夜风一刮,火势微偏,一趟儿街整个都烧起来了!
——吓的林子陌带着人就救啊!!
且,不止太子和沈沧瑜这两波儿人,京城还有那些个见天不gān正事儿的流氓地痞,眼见大乱已起,大半夜的就去打家劫舍,敲人家小寡妇门儿……当真应有尽有,奇异百态。
京兆府里,被单‘请’在二门堂屋中的洛楚宁从窗格中望着远方的天空,心头各种思绪翻起,眼底百味沉杂。
“许,许夫人……您,您怎么还不睡啊?这都大半夜了!外,外头这是怎么了,是哪儿走水了吗?”伺候她的京兆府小丫鬟,被隐隐传进中院的叫嚷声吵醒,揉着眼睛惊慌的问。
原本被关押在京兆府地牢的洛楚宁,因为(搬倒太子)太过重要,所以,一切耿直(的想讨好长安王的)官员们,就自发自动的各种走关系,托亲朋……于是,状告太子的洛楚宁竟然奇迹一样的,从冷yīn的京兆大狱里走出来,住进了二院的堂屋中。
妥妥三间屋子,还带左右厢房的呢!
甚至,她还有个小丫鬟姚娘——就是京兆府尹夫人院里打杂儿的粗使,贴身伺候日常起居呢!
“姚娘,你不用担心,闹不了多久的,很快就会好起来。”洛楚宁双眼放着亮光,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的地步,却异常的坚决,也不知是在安慰姚娘,还是劝服自己。
“哦……奴婢知道,不过就是走水吧。肯定有人管的!”姚娘摸了摸脑袋,憨憨的笑着,根本不知外面发生的那些,究竟是何等残酷的事qíng。
打了个哈欠,她揉着眼睛,看着洛楚宁劝道:“许夫人,这大半夜的,您快休息去吧,明儿还得早起呢!”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人来拿您问话呢!
“你先睡吧,我不急!”洛楚宁微微侧目,瞧了她一眼,“我还有事没办呢!”
“什么事啊?”姚娘不解。话说都把自己‘告’到大狱里,溜溜儿的关这么长时间,几乎都没活路了……还能有什么要事?
“是很重要的事!”重要到,关系xing命。
洛楚宁抬头望了眼天空,随后,将目光注视在京兆府大门的方向,手藏在袖子中,紧紧捏着一柄磨的锋厉无比银钗,她无声的等待着。
不管争斗过程如何,谁胜谁负?明日早朝之时,怕是就会出个结果,若太子得胜了,不用说,她这个令太子丢脸丢到全大晋的罪魁祸首,自然头一个被杀头。而太子要是败了……也依然会有人来通知她一声,甚至,是直接放她出去。
洛楚宁站在窗边,透过窗格静静的看着远方,冷风透过窗fèng,chuī的她彻骨凉寒,脸上几乎没有知觉。但她却仿佛感觉到一般,稳稳的站着,神态从容而淡定。
是生是死,全看这一糟了!!紧紧握着银钗,洛楚宁将它贴在腿上,时刻准备着,万一失败了,就直接给自己来上一下脆的!!
——免得在受折rǔ。
……
时间慢慢流逝,银月矜持着从天边坠下,红日缓缓自东方升起,将被朦胧月色所掩盖的,一片láng籍的京城映入众人眼帘。
有林子陌奔波整夜,救人救火,太子的灭门队伍……真‘灭’成功的,并没有几家。最起码,段似道全家都成功的活了下来。
被人砸了一夜的门,差点烧成ròu片儿的段似道,早就明白了事qíng恐怕要糟。但凡事……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除非段似道打算带着全族,奔逃出国,在不回来了。要不然,他依然还是要面对这一切的。
拒绝了惊吓失措的家人们的挽留,段似道用‘大无畏’,堵枪眼儿,就算被杀,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的jīng神,整理衣衫,换上首辅官服,坐着桥子,一路急奔,就早朝去了!!
——当真是非常勇敢,值得敬佩。
可以说,大晋国在京中的一,二品大员,有百分之七十以上,昨儿都去参加十五大宴了。至于剩余的这些,昨儿闹成那般模样,如今好几个差点被烧成白地,被灭了满门的官员府第上还冒着黑烟呢……能当上官儿,还是京官儿,哪个是傻子?自然知道是出事儿了。
可是,哪怕如此,当官做主,有资格去上早朝的那些官员……也没人敢不去。好在,他们心里也都清楚,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熬过了昨晚,胜负怕就已经分的差不多了,他们不过是去给胜利者捧场的罢了,会遇危极生命之类的危险……这可能xing已经不大了。
四更出门,顶着还没完全落下去的月亮,朝臣们颤颤兢兢的来到皇宫,低着头垂着眼的进了班房,悄无声息坐在里头的等待着,他们彼此用眼神‘探讨’,却根本不敢发出声音。
就连平素来了之后,就会被大部分官员围起来,或探讨朝事,或巴结拍马屁的段似道——段首辅的到来,也没让安静的班房响起,哪怕一丁点儿的声音。
好半晌儿,他们足在班房里呆了大半个时辰,总算外头来个—个面生的大太监,哈着腰,满面恭敬的笑着,高声唱诺,“各位大人,上朝~~升殿啦~~”
“额,呵呵,这位总管……如今,万岁爷……心qíng可还好?”大太监一声喊,他身边一个高眉大眼的官员,点着头满面笑意的凑到大太监身边儿,从袖子里熟练而飞快的掏出一张银票,以无比巧妙的手法就塞进了大太监的腰带里,用低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道:“这位总管,这个……请您喝杯茶,您便行个方便,赏一句话儿吧!”
本来,官职高到能上殿面圣的这些个大臣,对太监这种‘人工生物’,都是抱有非常鄙夷的态度的。哪怕平时也添银子,可终归,是高高在上的,是俯视着瞧。像今天这高眉大臣这般,话儿递的这般好听,姿态摆的还这么低,当真是极少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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