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那就当是我自己着急,为四妹妹的婚事cao心吧。”方玉婷轻描淡写,似乎无法体会陈氏的愤怒,话音一转:“母亲好歇着,我陪州府夫人去打几把叶子牌……”说完施施然走了。
其余的年轻夫人们跟着一涌而上。
陈氏只觉得满身的血液都忘头上冲,气得快要炸裂了。
本想着方玉荷能有些指望,替她跟剩下的夫人们做些解释,方玉婷远远丢下一句:“大姐,州府夫人的衣裳被茶水打湿了,还不赶紧过来……”
方玉荷来不及对陈氏说什么,下意识往那边去了。
陈氏留在原地,气得眼珠子都快烧起来。
方玉露的名声,只怕在达官贵人间,彻底毁了。
高攀!妄想!
这是毁人姻缘的利器。
陈氏与方玉婷势不两立。
当然,这一切何家贤并不知道。作为庶子的媳妇,她是不在邀请名单之列的。
许夫人口中说的好听,不过是拿何家贤与陈氏的身份作比较。若是与到场的夫人们身份比较,一样没有资格。
一个无官无职的教书匠的女儿也去了,那许夫人一定嘲讽的更加难听罢。
说到底,整个方府,连许夫人的眼都入不了。虽然许夫人自己也不过是没落士族的媳妇而已。
陈氏想起来就恨。
汀兰院的月例便迟了,丫鬟婆子们夏季的衣裳也迟了。
别的院子都有了,她们还穿着chūn衫,热得难受。
何家贤遣梦梨去问了几次,都说陈氏身子不适,顾不上。
顾的上全府,顾不上一个小小的汀兰院?
她不信。
头上的伤过了半个多月好的七七八八,何家贤便早起去给陈氏请安。
“母亲若是没时间,儿媳可以自己支取银子去做。闲着没什么事。”何家贤动也不动芍药给她上的茶:“再不做夏衣,婆子们身上捂的都要长虱子了。”
陈氏瞟她一眼,懒洋洋道:“等等吧,不急。”
“媳妇却是有点急。”何家贤笑笑,想到周氏透露的那个消息,眯起眼睛,心里作了决定,面上却装作无意:“若是公中的银子走转不开,媳妇能不能自己先垫银子,回头再去账房提呢?”
公中?陈氏几乎惊的要跳起来,却不露声色的打量何家贤。
到底是年纪小不经事,何家贤有些心虚,挥挥手往红红的脸上扇着风:“好热,孕妇就是怕热啊。”
虚虚实实的,陈氏到底拿不准:“我都忘记了,你怀孕了,是该最怕热的。既然如此,那就加急些,这两日你去催一催,二奶奶的衣衫叫她们赶一赶……子嗣为大!”
陈氏对金娘子道。
金娘子也是心里一惊,急忙答应。
何家贤走后,两个人对视一眼,金娘子才道:“二奶奶没这个本事,大门大户的开支大了去了,她完全不懂的。”
“但是是巧合,最好是我们想岔了。”陈氏倒是赞同金娘子的说法,却也留了个心眼:“老大媳妇不是老爱去跟她聊天?万一说漏了也是有可能。”
金娘子得了陈氏提点,蓦地想起:“是啊,大奶奶……”
“叫她来!”陈氏怒道:“不成器的混账。”
“哎。”金娘子答应了一声,刚掀了帘子,就在周氏候在门边上。
“大奶奶什么时候来的?”金娘子纳闷:“怎么没人通传?”
“跟弟妹前后脚。”周氏笑着:“我怕打扰母亲说话,叫芍药没通传。”
周氏在陈氏面前还是得脸的,加上又是每日早上必须的请安,是必来的,这也不算逾矩。
只不过今日说的事有关她,不知道她听见没有。
金娘子面色一冷:“夫人正传大奶奶呢。”
“我也有事要禀告母亲。”周氏不再笑,脸比金娘子还冷。
陈氏正讶异周氏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周氏已经“噗通”一声跪下:“母亲原谅,儿媳照看不周,合景,合景……的孩子……没……没了……”
周氏说完,像是小产的是她一般,哭得哀痛不已。
陈氏如五雷轰顶,难以置信,她哆嗦着手指头,指着周氏,几乎要指到她脸上:“你……你说什么……”
周氏伏地磕头不起,也不敢再答。
金娘子却是听清楚了,小声重复:“大奶奶说,合景小产了。”
陈氏瘫在椅子上。
片刻后反应过来,怒喝:“怎么没人禀告,什么时候的事qíng!”
“三更。”周氏答道:“媳妇怕扰了母亲休息,这等晦气的事qíng,也不敢让大爷沾手,因此张罗着找大夫瞧了治了,只一大早就过来禀告!”
陈氏一双大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周氏,像是费了很大的劲才压住了什么东西,到底没有呵斥周氏,扶着金娘子撞撞跌跌起身:“去看看。”
周氏急忙起身去扶,陈氏没有推开她。
合景脸上无半分血色,安胎药灌了几大碗,毫无用处。
大夫诊治了一晚上,也是累的不行,此刻囫囵吃了早饭,见陈氏来了,才摆摆手:“实在无能为力,胎儿太弱了。”
陈氏从大夫口中得了这个确切的消息,只觉得天旋地转,摇摇yù坠,站不稳了。
“等这一阵子过去,大人休息好了,再落胎。时间留久了也会损害母体。”大夫又道。
合景在屋内的chuáng上听了晕了过去。
陈氏细细问了合景这几日的吃食,与什么人接触,到底查不出什么来。只能相信大夫说道:“大爷体弱,孩子是他的骨血化而为成,太虚了保不住是有的,不算稀奇。”
那两个伺候的婆子也毫无破绽。
就连合景自己,落了胎后醒过来,也一直哭着说很小心了,什么都没gān。
那只能是自己保不住。
陈氏气得很,却没有处罚任何人,只能郁闷心间。
那些伺候的婆子丫鬟一应全都撤去,合景又成了周氏的陪嫁丫头,大爷的通房。
被赶出去的婆子见陈氏谁也没有迁怒,倒是四处说陈氏的好话“夫人就是宽厚待人……先前的纹桃,沈姨娘,还有那个雪梨,犯了错,不都是么?”。她之前见合景见红,吓得尿了裤子,却被轻轻放过,自然是感恩戴德。
周氏将合景bī在屋里,冷笑着道:“姨娘的梦破了,滋味儿如何?差一点,我就被你踩在脚下了呢。”
合景瞪红着眼睛,怒道:“是不是你gān的?”
“当然不是,这是你的报应。”周氏狠戾:“若是我gān的,叫我不得好死,去给那孩子陪葬。”她发了重誓,又双目圆瞪得瞧着合景:“你怀疑我,我还怀疑你呢。”
合景一愣:“我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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