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贤要的不多,只一个安稳太平。
侯府,方玉婷给肖金安捶着肩膀,笑着说道:“二爷瞧我那二嫂,胖了许多呢。”
“没留意。”肖金安冷面以对:“你今日专程叫我去从府接你,是什么意思。我瞧着,不止是让那些夫人们眼馋,以为我宠爱你这么简单罢。”
“二爷聪明。”方玉婷手上加重力道:“不过是成全你罢了,让你看看你心心念念的人啊。若不是我牵线搭桥,你连看到她的机会都没有……”方玉婷在他身后冷笑:“都说怀了身子的人,面容会更美,更光彩照人呢。”
“你胡说八道什么……”肖金安将方玉婷的手按住:“爷还有事……”
“二爷忘记了,我可没忘。那日晚您喝了酒,回来口中叫着一个人的名字,妾身听得真切,是叫的……贤。妾身想了一宿,才想到我二嫂的闺名里带了一个贤字……”方玉婷笑笑:“于是我又想啊想,想到脑袋都破了,才想起来,那日我落水你到后院,是找我二嫂说话吧。”
“然后今日便请二爷到从府门口一见,瞧着您的眼神我便彻底明白了。”方玉婷想到肖金安看何家贤的眼神,妒火中烧:“您瞧着她,既温柔又克制,内心无限渴望,可偏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可惜啊,我那二嫂偏不识抬举,一心喜欢我那不成器的二哥呢,还要为他生儿育女,为我们方家开枝散叶……”方玉婷冷嘲热讽。
“滚!”肖金安一推方玉婷,将她掼在地上:“自作聪明的蠢货!”
“我蠢?”方玉婷指着自己的鼻尖,冷笑:“二爷大概是忘了怎么当上兵部总防左侍郎的吧。”
“若不是我让那个老虔婆拿银子出来跟我三弟做买卖,你能轻而易举的派人拦路抢劫?”方玉婷气得不怒反笑:“刚吃上水没几天,这就忘了我这个挖井的人了!”
肖金安瞧着她:“疯子!”甩手要走。
方玉婷扑过去拉住他的腿,紧紧抱住:“二爷……我胡言乱语,我胡说八道……”
“滚。”肖金安一脚将她踢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腌臜事,你好自为之。”
留下方玉婷一个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门外颖儿探头探脑。
方玉婷擦了一把眼泪,冲她道:“滚进来。”
颖儿忙进来:“那个西婆子抓到了。奴婢派的人在闹市寻了她两天了。”
“可说了什么没有?”方玉婷一惊。
“开始咬死了不肯说,奴婢找了个人打了她几棍子,一下子就老实了。”说着附耳告诉方玉婷。
方玉婷恨得咬牙切齿,一方刚擦过眼泪的丝帕在手中几乎被揉烂:“果然是她,那个老虔婆,心肠真是毒辣……”
“那西婆子怎么办?”颖儿道:“放回去吗?”
“十两银子就敢下手害人,这样歹毒的人还活着gān吗?”方玉婷咬着牙从齿间挤出几个字:“狠狠地打,打死了算!”
颖儿犹豫了一下:“那西婆子是良民,家里有人的,万一来寻。”
“我自然会有办法的。”方玉婷冷笑:“就让他们去乱葬岗,寻那恶婆子的尸首罢。”
颖儿听到“乱葬岗”几个字,瞧着方玉婷美丽的大眼睛里闪出怨毒的光,忍不住打了两个寒颤。
方玉露在从府受了气,回家倒是什么都没跟陈氏说。
陈氏问时,只说从家七小姐挺喜欢她。
陈氏夸她做得好,越发存了方玉露一定要嫁得好才行的心思,绝不能像方玉荷那样,明里高攀实际上吃了暗亏,以为是富丽堂皇的奢华宫殿,却不料进了飘摇衰败的漏水破船。
何家贤的日子还是一如既往的过,只是从家百年世族的庞大气势,带给她的震撼在心中挥散不去。而之前去侯府,虽然知道尊贵,却没有这种感觉。
可能侯府人丁稀薄,侯爷是独子,只他一个人有爵位,肖金平是空有世子之位,无实权,空领一份俸禄。加上翰哥儿又小,上下不过三代人,显得萧条了些。
可从家从嫡到庶,五代同堂,从太老爷到几位少爷,各个都有官职。十来位夫人娘家的势力也是不容小觑。又因为是簪缨世家,享受皇恩浩dàng,因此也没有分家的打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关系网盘根错节,枝繁叶茂。
连奴仆都是一家几代人的传承。
何家贤想到了“红楼梦”。
自己,则像是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真真切切感受到这个时代,读书人考取功名后,给家人带来的尊贵荣宠。
☆、168、收拾熊孩子
也终于明白,为何中国自古以来,重男轻女。
男子能下考场,获取功名,能上战场,博得荣誉,光宗耀祖,传宗接代。
女子不能。
甚至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根本和娘家半点关系也无。
更重要的是,男人越多,家族势力就越庞大。教育是从“孝”字开始,一个孝字,能让所有的儿子凝聚在一起,成为一股可怕的力量。
这股力量,让家族繁荣,让子孙昌盛。
这是名门的荣光。
换句话说,即便是从氏这样的大族,万一到后代子嗣单薄,人丁不旺,那么衰败,也是迟早的事qíng。
她突然理解了何书礼,也理解了何儒年。
她不是被何儒年用三百两银子卖掉的,而是败给了chūn娇肚子的儿子。那个叫作何长谨的弟弟。
而何家从何儒年开始,是衰败还是兴旺,也就看何长谨,这个还不满周岁的huáng口小儿的了。
何家贤终于释然。在何儒年心中,家族兴衰,比一个女儿的婚姻,可能重要了一百倍不止。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个“后”,不是指孩子,而是指男丁。光是这一点,若是没有何长谨,何儒年不孝的名声是背定了。
何家贤突然想到何老夫人,这个婆婆,也曾做过翰林夫人,怎么会由着何儒年这些年没有儿子,却不给她纳妾?
真是伟大的老太太。
酷暑来了,从家送的那翁冰,早就用完了。何家贤每每在炎热的午后,坐在凉亭里避暑时,都十分想念现代的冰箱冰棍冰激凌。
哪怕是一盆冰水也好。
可惜没有。
陈氏大约是节省银子,今年也是qiáng忍着酷暑,没有用冰。
何家贤除了晨昏定省,基本不与她打照面。
方其凯却跑过来,从何家贤一指:“坏人,赔我的姨娘来!”
原是沈姨娘中暑了。
因为以前从来没有过,大夫来瞧了只说是身子虚了,又晒在毒日头下站了太久的缘故。
沈姨娘正当年轻力壮,有没有吃什么苦头,怎么会身子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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