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小丫环颤颤巍巍走上来,给了我一巴掌。
“用力!”德妃命令道。
“是!”小丫环犹豫片刻,开始用力掌掴。
没打几下,一抹明huáng走进院来。
“儿子给皇额娘请安!不知……这是为何?”雍正蹙眉,已用眼神吓退了打我的丫环。
德妃冷笑:“皇上倒是来得快,不知在我这宫里安了多少眼线!”
雍正并不否认,道:“儿子也是关心皇额娘的身体,望皇额娘体谅。”
他用眼神扫了扫我,道:“不知今日她做了什么事,让皇额娘如此生气?”
“大不敬!”
雍正显然不相信,但也被德妃的话堵得一时开不了口。
“皇额娘,落梅知错了,先前的口误,落梅甘愿受罚,只是请额娘准许落梅回家。”
“住口,你若再敢提回去的事,哀家就重罚你!”德妃讽道:“你一个不祥之人,毁了我儿一生,有什么资格回去?”
我闭目长吸,坚持道:“请皇额娘放落梅回去。”
“去,把墙上的长尺拿来!”德妃向刚赶来不久的墨玉吩咐道。
“太后……”
墨玉犹豫,又见雍正背手侧立,沉默不语,只好进去取了长尺。
“相信哀家管教儿媳,皇上是不会cha手的。”
听了德妃的警告,雍正皱眉,抿嘴不语。
“啪!”德妃虽已年老,力道却不小。我知道,这尺子是当年用来管教胤祯的,可是她从未用过一次,只是吓唬他而已,如今都用到我身上了。
“这一尺,是替我儿子打的,打你不守妇道,背叛夫家。当年他一意孤行,独宠你一人,今日却落得这步田地,算命之后,我提醒过他多次,他却不当回事,依然无条件信你,你如今就是这样对他的?”
“啪!”
“这一尺,是替我孙子打的,有你这样的额娘,是他们的耻rǔ。”
“啪!”
“这一尺,是替我自己打的,我当年瞎了眼,才被你的巧言所迷惑,替我儿子讨了你,我……”
说到此,德妃懊悔不已,不断挥尺打在我身上。
“住手玛嬷,你不能打我额娘!”
弘暟飞扑过来,抽泣着紧紧拽住德妃高举的手。
“你走开,玛嬷今日非要治她的罪!”
“额娘!”
十四大步走来,跪在我身边:“额娘若要罚,就连儿子一并罚了吧,她是我的人,有什么过错,儿子愿一人承担,甘愿受罚!”
“都到了什么时候了你还护着她!”德妃怒气冲天。
“额娘,无论什么时候她都是我的妻子,还望额娘准许她跟我回府!”
“你……你……”
德妃气得说不出话,恼怒地捧着脸老泪纵横,好一会儿才丢了长尺,呜咽道:“好,好!我管不了你了,你们兄弟俩,我一个也管不了!”有气无力的德妃被扶进了屋子。
十四正眼不瞧雍正,只冷哼一声拽着我绕过他,走出院子。
从始至终,雍正站于一旁,不发一言,只眉头紧锁,像是个cha不上话也帮不上忙的透明人。
第81章 狠绝
受了凉,太医的方子吃了好几副,却总是反反复复,好不利索。期间还有一次烧得自己都迷糊了。幸好有绮雨衣不解带地照顾,弘明弘暟也总是得空就来陪着我,病痛似乎没那么难受,日子也就不那么长。
回府多日,十四与我不曾打过照面,或许,他在刻意回避着。
爱之深,恨之切。我知道,此时的十四恨我。
经过那么一番折腾,我又何尝不纠结呢?阿玛在我心中何其重要?我恨别人,更恨自己,恨我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他,或许,只有对十四怨恨,折磨他,也折磨自己,才能减少我对阿玛深深的愧疚。
可是越恨,又越想爱,就越有罪恶感。前前后后,恩怨qíng仇,各自内心的伤痛,大概需要一段时间来抚平。
旧疾加新伤,我夜里每隔一个时辰若不翻身,腰疼便会发作,近来常常夜不能寐。
今日的月光格外皎洁,透过碧纱橱洒在chuáng头,我如往常般辗转难眠,索xing起身,取了大衣就往书房去。
他出征这几年,每个想他的夜,我总爱在书房,点一盏油灯,翻翻他看过的书,抄抄他留下的小字,或是描一描他画过的丹青,总之,做着与他相gān的事,才能把这缠绵的相思化作等待的勇气,将这漫漫长夜消磨殆尽。
大概是因为天冷,守院的下人都回了屋,书房的门窗紧闭着。屋外小雪飘飞,屋内却灯火通明。
灯下那一抹挺拔的身姿,印在窗前,变成一道孤寂的身影。
我本想来看书消磨时间,不巧撞见他在书房,残灯孤影,格外凄凉。原来在这漆黑的夜里,他也如我一样,彻夜难眠。
黑夜茫茫,心底被眼前这一抹昏huáng牵动着,竟挪不开眼。
他扶额伏于桌前,大概是想借书消愁,却久久未曾翻动书卷,若不是睡着了便是出了神。我知道,这个时候他定是读不进书的。他怎么会读得进呢?如今马失前蹄,前程尽毁,他常常喝得酩酊大醉,好让自己忘了这场耗尽心思却以失败收场的争夺,也忘了这多年苦心经营却仍然破败不堪的婚姻。
有多久没有这样好好地看过他?尽管看到的只是他的影子,我也依旧伫立雪中,不舍离去。
过往的无数个夜晚,我也是坐在这一盏孤灯下,想着关外征战的他,忧思着他的生与死,伤与痛。可今夜,他不在远方,不在我的梦里,他就在眼前。思至此,心底竟生出丝丝暖意,这一刻突然觉得,只要他在我身边,他恨我又如何?我怨他又怎样?只要不让我再为他担惊受怕,不再天涯相隔,苦苦等待。
自他四月离京,我想过无数种我们再见的场景,争储的失败、杀父的仇恨、彼此的背叛,让我们该如何相处?每一种境况都让我惶惶,但最坏的打算,也是要与他在一起的,哪怕互相伤害。
如今我们这般不相亲也不相离,却仍在一个屋檐下,也算是遂了我的心愿。不相亲,是过不了各自内心的坎,不相离,是对彼此还割舍不下。只盼能维持这样的状况,总有一天,我们会在时光的洗礼中,放下心中的执念。
屋内的灯终于熄灭,想来他已睡下。此时更深露重,再有一个时辰天也该亮了。我沿着湿漉漉的青石板缓缓走回自己的寝院。
年关将至,府外到处洋溢着喜庆,府内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安静得可怕。这府里到处都是雍正的眼线,怕是谁也没有心思过年,再加上十四不发话,下人们也拿不定主意,不敢自作主张。
明日就是大年初一,一大早赵青还是忍不住,跑来向我请示,是否要准备些过年的东西。
既是喜庆佳节,虽说今年不比往年,但也没有不过的道理。我命赵青将每个院子挂上红灯笼,贴上福字,简单布置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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