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于上面的压力,医院不敢再留张潇潇,张教授只得为尚未康复的妹妹办了出院手续,带她回家修养。
其实张潇潇的伤势,并没有什么值得住院的。
虽然伤的不轻,却没有一处伤及筋骨,都是皮外伤,哪怕不处理都没什么生命危险可言。
但张教授心疼他这个相依为命的妹妹。
他依旧不惜重金将她送进了高档病房。
张潇潇回家的这天,张教授请的老妈妈特意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午饭。
张教授还在工作,屋子里只有她们两人。看着摆了满满一桌子的中国菜,张潇潇不假思索的将一锅猪ròu炖粉条扣到了老妈妈的头发上:“你不想gān了是不是?连你也欺负我!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穷酸样子,竟然用这种乡巴佬才吃的烂菜糊弄我!你以为我真没见过世面么!”
张教授平日里吃不了太热的菜,所以老妈妈已经养成了将菜晾温再端上桌的习惯。多亏如此,整整一锅汤菜扣在头上的一瞬,她只感觉头顶犹如热làng倾泻而下,黏糊糊的东西糊了一脸,但并没烫伤。
她看见这个眉眼和张教授如此相似的女孩愤愤的绕着桌子走了几步,随后狠狠的抓起她jīng心制作的锅包ròu,用力的将那一盘子上好的里脊全部摔到她脚下。
“老不死的玩意儿!你怎么还不去棺材里头躺着!真当我是没见过世面的穷酸丫头么?拿这种土里土气的东西给我吃!”她将红烧狮子头与水晶皮冻一并掀飞:“死老太太!狗眼看人低!你以为你是谁?你欺负我是没娘的孩子是么?你平时难道就这么伺候我哥哥!”
老妇人气得粗糙的手指直哆嗦。
不是的。
她平时当然不是这么照顾张教授的。
张教授很忙,没空整理房间,有的时候论文多起来,甚至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他的午餐很简单,一盘西红柿炒jī蛋,或是一碗炸酱面,便足以让他吃的十分满足。
老妇人没有儿子,她总觉得这个过于年轻的教授就像是他的儿子。
他也常说,她做的饭有妈妈的味道。
年节的时候,他会带着他口中那个乖巧可爱的妹妹出去下馆子,所以老妇人从未给他炖过猪ròu粉条,也没给他做过锅包ròu、红烧狮子头和水晶皮冻。
她给张潇潇做的猪ròu炖粉条,是她从市场买了新鲜猪ròu,自己用小火一点一点炖了好久才炖好的。
她给张潇潇做的水晶皮冻,则是她亲自从市场挑了猪皮,站在锅前熬了整整一天、又放在洗了好几遍的容器里满满冷凝才做出来的。
西红柿炒jī蛋有什么妈妈的味道?
随便切个西红柿、将jī蛋打碎搅匀、放调料、下锅,加起来也用不了多少心思。
炸酱面能有什么妈妈的味道?
几分钟煮好的面条、配上外面商店买来的酱料,谁都可以做。
妈妈的味道,是耐心的味道、是爱的味道、是全身心的投入、不辞辛劳认真烹饪才能做出来的味道。
“这些菜,俺女儿贼稀罕吃哩!”老妇人气得嘴唇直哆嗦,顶着满头的粉条看着这个张教授口中乖巧可爱的小姑娘。
张潇潇狠狠的往她脸上啐了一口:“呸!你女儿!你女儿是什么东西?看你就知道是个穷酸晦气的野种!我没妈怎么了?我比她qiáng上千倍、百倍,你可别拿糊弄她那种下贱货的东西糊弄我!”
老妇人看着这个骄纵任xing的女孩儿,怎么也无法想象这人竟然就是张教授口中那乖巧听话的妹妹!她哆哆嗦嗦的扯掉身上的围裙,摸了把脸上的汤水,转身冲进卫生间。
“谁让你用我哥哥的水池的!”张潇潇揪着老妇人的头发,将她一把推了出去:“一身的穷酸味儿,离我哥哥的东西远点!”
老妇人连头都来不得及洗,愤愤的转身冲出门外。
张潇潇看着她蹒跚远去的背影,恨恨地握紧拳头:滚吧!快滚吧!哥哥是我的,所有试图接近他的人都该死!
她开始懊恼起来,为何不将那个安有APP的手机藏好?
如果李白还在的话,她就不用在这自降身份的和那种农村婆子废话了!
她只要让李白杀了她就好,反正李白杀人无需负责。妲己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么?
还有那个楚云晴。
如果李白还在的话,她一定要让李白把楚云晴也杀了!
连她都敢打,电竞选手果然素质低下!
她愤愤的攥紧了拳头,怨来怨去,最终怨上了李白。
她可是召唤他的人!
因为她的召唤,他才能来到这个世界。可他竟然敢弃她而去?
她不过是bī他做了许多他不愿意做的事qíng而已,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机会都是她给的,她让他做点他不爱做的事qíng怎么了!
该死!
都该死!
等她找回了APP,重新拥有李白的控制权,她一定要让李白把那些碍眼的东西统统除掉!
楚云晴该死、老不死的该死、那些胆敢把她从医院里撵出来的人都该死!她要让李白将他们全部杀死,然后让他用剑砍断他自己的肠子!
谁让他敢不听话?谁让他看不起她!
第九十章。世界都欠她
顶着满身的汤汤水水,老妇人蹲在马路边,低着头用粗糙的大手一下一下的往下拽着头上的东西。
那是双历经风霜的大手,已经不见当初尚为少女时的纤细jīng致。岁月在上面留下了无qíng的裂痕,常年的劳作使其布满老茧。
早chūn的天气,风还很冷。
她回想着这些日子照顾张教授的林林总总,感觉脑仁都在疼。
那样文质彬彬的人,竟然有这样蛮不讲理的妹妹,一想到那个瘟神还要在张教授家住很多天,她便说什么也不想回到那个gān净舒适的房间里去。
但是张教授太忙了。
为了支付妹妹的日常开销,他的科研、论文、合作项目一个接着一个。
有的时候,忙的狠了,他甚至要在电脑桌前盯着电脑屏幕吃饭。
那个娇生惯养的女娃娃,是绝不可能照顾好他的。
老妇人往下拽着头上已经凉掉的粉条,想起了过年的时候,张教授送给她的整整一箱子年货。
她家在乡下,很难走的羊肠小道,通往她那yīn冷cháo湿的低矮平房。
东西是出去置办年货的邻居从最近的小县城里带回来的。
贫困的小村落里,常年收不到快递。她忽然就收到了那么大一箱,一打开,里面赫然是满满半箱吃的。
她还在里面翻出了好几件全新的外衣。那么暖和漂亮的外套,还挂着他们不认识的牌子。每一件的价码都是六开头的三位数,就连他们村里最有钱的人家都穿不起。
那些衣服她到现在都舍不得穿,小心翼翼的封在袋子里,放在箱子的最里面。
老妇人拽光了头上的粉条儿,开始弄身上的菜叶。
她的耳边回dàng起那个女娃娃对她的rǔ骂,与此同时还有张教授温文尔雅的声音。
咒骂与问候在她的耳朵里炸成一团,她弄gān净了身上的菜叶儿,带着满身的汤渍,不知该走该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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