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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嬿睁开眼时竟觉得自己好像睡了一觉,神志前所未有的清明,身上也仿佛有了些劲。
她暗自想道,莫不成是因为发火发出了jīng神来?
想到发火,她自然立时就想起那个出言不逊的少女来。
她的心头又烦怒起来。
她坐起来,唤宫人道:“水……”
进来的是陆女官。
陆女官点亮了灯,捧了一杯温水递给王嬿,满面欣喜地看着她喝下去。
王嬿对她的笑容莫名其妙之余又有些窝火,“笑什么?”
陆女官不以为杵,喜滋滋地道:“室主,您睡了两个半时辰。”
先前她听从那小贵女的话,一再提起她来激怒室主时,心中还有疑惑。
不过是想着皇后是室主的生母,血脉相连,怎么也不会害了室主的才按捺着不安行事。
没想到室主竟真睡了一觉,难道是那小贵女的药方子起效了?
可为什么要激怒室主呢?
王嬿比陆女官还要迷惘。
她几乎是不可置信地看着陆女官,怎么可能?
她失眠还不太严重的时候,都只能勉qiáng睡上两个时辰。
再后来,就是一刻钟一刻钟断断续续地睡了。
每每醒来,比走了千山万水还累。
累?
王嬿也意识到了什么不对,陆女官见状便索xing吧榻前屏风旁的刻漏挪到她眼前来,“您瞧,现在都寅时了。”
王嬿定神望去,反复看了几遍,果见被掐了声音的刻漏不知何时指向了寅时。
她记得很清楚,她躺下时是亥时四刻。
如此算来,难道她真睡了两个半时辰?
她明明只是像往常一样阖上双眼闭目养神,怎么就睡着了呢?
王嬿虽生了死志,却也不愿受失眠的折磨。
现在能囫囵睡上一觉,她心中自然也是喜悦的。
只是,如此轻易就睡了一觉让她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陆女官却不管这许多,她欣喜若狂,若不是因为时辰尚早,早就飞奔去椒房殿报喜了。
她把殿中的灯重新chuī灭,“您再躺着睡会,兴许还能睡着。”
王嬿知道不可能了,她每每醒来后再想入睡难于登天。
但看着陆女官眸中的期待和希望跃然跳动,王嬿还是躺下了。
这次她果然没有睡着,她一直躺到了天明。
绕是这样,承明宫中依旧比过年那会还要喜气洋洋。
椒房殿那边得了消息,立时就传话过来王皇后用过早膳便来看室主。
王嬿想,母亲肯定会又哭又笑,还要赏赐太医令。
母亲来后,果如她料想的那般流露出了由衷的喜悦。
喜悦是会传染的,这份喜悦似一股清泉缓缓流进了王嬿心中。
她的唇边也不觉有了一丝笑意。
“只是——”母亲想了想,还是遣退了左右,皱着眉问她:“那孩子究竟说了什么?你昨夜那般急冲冲地打发人来要我下旨申斥她。”
她说了什么?
她说先帝是傀儡,她说先帝不中用!
愤怒重新卷土而来,立时就把王嬿淹没。
她的笑落了下去。
☆、第一百十五章 往事
天暖和起来了,屋檐上的积雪已经渐渐化开,滴滴哒哒地从卷云纹瓦当上往下落去。
风抚过来,带着和煦的味道。
卧室里暖炉静静燃着,热气一层层地熏染开去。
甄邯因公外出了好些日子,今晨方才还家。
孔曼一面服侍着甄邯更衣,一面说起昨天进宫后发生的事。
“璇儿被我们宠惯了,一点委屈都受不得不说,看事也偏颇得很。
是那真定刘氏不愿和我们结亲,她怎么能怪上郭圣通呢?
她自持有些小聪明,就由着自己的好恶去做事,
她这xing子进了宫,我怎么能放心?”
她说到qíng绪激动处,几乎要落下泪来。
甄邯满脸倦容,温声安慰着孔曼:“这怎么就是要为难她了?若是那孩子真有办法呢?璇儿也是一番好意不是,你也是做母亲的人,难道看着皇后那模样就不揪心?”
孔曼摇摇头,她不yù就此和甄邯争论。
“我怕的是,璇儿将来即便嫁给了太子,心中也还挂念着这刘得。”
甄邯听了这话心中也是一沉,嘴上却还道:“璇儿最是懂事,她不会把自己和家族陷入如此境地的。”
孔曼长出了一口气,满脸担心。
甄璇懂事吗?
若是懂事,她昨日就不会推出郭圣通来。
甄邯见状便又道:“夫人啊,璇儿对那刘得念念不忘与其说是qíng根深种,还不说是求而不得。
时日一长,她也就慢慢丢开了。
何况,太子文武双全,气宇轩昂。
你又怎么知道璇儿不会一见倾心呢?”
这番话倒有些说服力,孔曼从前云英未嫁时心中也有那么一个暗自爱慕的人。
只是,她那时候xing格腼腆。
既没有勇气表露心迹,更是羞与父母提起。
后来,她由父母做主嫁给了甄邯。
时光的流转中,她竟也慢慢淡忘了那人的模样。
孔曼幽幽叹了口气,勉qiáng笑着道了句“但愿如此”。
她伴着甄邯用过早膳,又看着他歇下,才往甄璇房中去。
……
郭圣通用过早膳后,本要去书房念书。
但见时间还早,便先去见了王自和。
王自和通宵读书,凌晨方才睡下,忽闻郭女公子求见,还以为已经睡到了下午,忙叫来家人子服侍更衣。
待意识稍稍清醒些,便发现不过辰时三刻。
家人子见他疑惑,忙道:“先生还不知道吧?昨日邑城郡主亲自来府中请了女公子进宫,去为室主治病。女公子只怕是来向您请教的。”
王自和的睡意顿时去了大半,忙出去见了郭圣通。
刚一落座,他便开门见山地问起郭圣通昨日的境况来。
待听郭圣通说起她开的那药方,王自和立时脸色大变。
郭圣通忙问:“先生,有何不妥吗?”
“看来我们的师生缘分也真是早已注定。
你这方子,竟和我几年前开给室主的差不了多少。”
郭圣通愕然过后,终于明白昨日王皇后为何会提及王自和了。
她以为是王自和在后面为她出谋划策,也真是好大一个乌龙。
王自和又是惊奇又是欣喜,他当时根据室主的病qíng斟酌再三才开的这方子,谁知道几年后他的关门弟子能开出差不多的方子?
这孩子,实在是天赋异禀。
就是可惜了。
可惜是个大家贵女,不然又是一个义妁啊!
王自和叹息过后,又关切起室主的病qíng来。
郭圣通便把之后的事qíng一五一十地全告诉他了,待听说郭圣通效文挚以怒激之,王自和立时便明白了其中玄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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