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归桐_斑之【完结】(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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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还是没问郭圣通为什么和刘得闹别扭,却意有所指地道:“你表哥xing子好,也有耐心。”

  郭圣通轻轻应了一声。

  迟暮时暑气退去,晚霞似火照进屋中。

  郭圣通透过被支起的窗,可以瞧得廊下那株石榴披了晚霞愈发红艳似火。

  她缓缓出了口气。

  她知道表哥很好,也肯俯就她。

  但是不知怎地,她就是不管怎么努力都没法对表哥生出点男女之qíng来。

  她昨天本能的躲开,就是最好的明证。

  她不想这样。

  她也很想像平又薇那般对未来拥有甜蜜的期待。

  一辈子说短又很长,她既不想委屈自己也不想辜负别人。

  可是,现在和母亲说她不愿意了,母亲会同意吗?

  只怕是不会的。

  在母亲心中,没有比刘得更好的良人了。

  郭圣通心中烦闷,目光久久地凝在那石榴花上。

  上灯时分,刘得告辞回去。

  母亲叫郭圣通相送。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郭圣通总觉得刘得有话对自己说。

  不是昨天的事。

  但刘得直到和郭圣通作别也没有开口,郭圣通自然也不会主动追问。

  月光清幽,郭圣通缓缓往回走。

  常夏落后两步跟着她。

  忽地,郭圣通顿住了脚。

  常夏以为她不舒服,忙上前来:“女公子怎么了?”

  郭圣通摇头,继续往前走。

  她想起来了。

  她又梦到了刘秀。

  梦中他对她伸手,“我就是刘秀,那个要娶你的人。”

  这梦她做过许多次,并没有什么新意。

  有新意的是,她终于看见梦中自己的反应了。

  梦中的她,笑着伸出了手,任由他的手紧握住。

  梦中的她,是娇羞却又大胆的。

  梦中的她,打从心底沁出丝丝甜意来。

  这个认知叫郭圣通心底有些发凉。

  原来,她也会那般欢喜,一如平又薇。

  那人怎么就不能是表哥呢?

  随便是谁都好,只要不是刘秀。

  郭圣通的心,猛然间似被一双手狠狠地攥住拧动,痛的她几乎落下泪来。

  这qíng绪来得突然又凶猛,她没法去探寻其间缘由,只有一点可以肯定。

  她不能和刘秀有一星半点的牵扯。

  *****

  南风开长廊,夏夜如凉秋。

  层层重重薄雾般的宫幔淡化了月光的光芒。

  身着绛缘皂衣,头戴武弁大冠的huáng门微躬着背进到王后寝殿外间,声音有些尖细地回禀道:“王后,王太子求见。”

  李昭宁盥洗完毕,正穿着雪白的中衣跪坐在星云镜前由朱碧服侍着卸去头上珠钗,忽听得刘得来了,以为他有什么急事,忙吩咐朱碧给她挽发更衣。

  刘得进殿落座后便告罪道:“儿臣惊扰母后休息了。”

  李昭宁摇头,语气温柔:“这么晚了,是有什么急事吗?”

  刘得沉默不语,只看向李昭宁身侧侍立的朱碧。

  李昭宁会意,令朱碧退下后重又看向刘得:“是什么事?你父王也不在,若实在急得很便遣了快马前去。”

  刘得踌躇了会,终于下定绝心般地开口道:“母后,儿臣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把那问雪留着不妥。”

  李昭宁没想到是刘得深夜求见就是为了说这事,当下蹙起眉来,语气中有了些不耐烦,“有何不妥?”

  “表妹将来知道了,即便肯原谅我,到底也会生出些隔阂来。”

  昨日郭圣通的闪躲叫刘得明白,她待他的心并不似他待她的心。

  这也没什么,感qíng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天长日久,他总能把她的心焐热。

  可若是,还不等焐热先往上浇了瓢冷水呢?

  李昭宁一早就知道儿子对郭圣通的痴心,她压抑着心中隐隐的不快,只平静地陈述了一个事实:“问雪肚里的孩子再有两三月就要落地了。”

  如今再落胎,只怕会一尸两命。

  刘得眸中的坚定立时蒙上了一层yīn影。

  问雪伺候了刘得好几年,到底也是有些qíng意的。

  何况那已经成型的孩子,也委实无辜的很。

  可,桐儿……

  李昭宁见刘得沉默下去,知道他满腔坚持已然松动了些许,便温声劝道:“若不是我们真定刘氏一脉子嗣也实在太单薄了些,母后何必出此下策?

  桐儿是懂事的,她将来知道了,即便一时不能谅解你,时日长了也就想明白了。”

  她起身踱步到窗前,望着灯火辉煌的王宫道:“她才是你的正妻,是这王宫的下一任女主人,完全不必和一个妾侍置气。”

  她转过头来,“你这般担心,难不成你将来会嫡庶不成?”

  刘得想都没想,便肯定地答道:“不会。”

  李昭宁唇边有了些笑意,“既然这孩子活着,对桐儿只有好处,她为什么要和你置气?”

  她从前便是拿这话说服刘得的,今日听来似乎还是一样的有道理,只是刘得总觉得有哪不对。

  可他既然下不了狠心处置问雪,当下也只能这般了。

  但想到郭圣通昨日那迅速抽回的手,他没有立时回答母亲,只是沉默。

  寂静深殿之中,灯花猛然炸开,叫人心神一颤。

  刘得终于起身,声音有些低沉发哑:“母后早些安歇,儿臣回去了。”

  李昭宁点头,“回去早些睡,别再计较这些没用的了。”

  这孩子她既然当日瞒着真定王留下,便是下定了决心的。

  一个姓氏,一个家族,以什么来传承?

  自然是血脉。

  她只有一子,已然是把真定刘氏推到了悬崖边,如今这孩子虽来得不是时候,但无论男女她都要留下。

  她相信,夫君、小姑和外甥女都会明白她的苦心。

  ☆、第一百三十章 怀疑

  眨眼之间,盛夏便成为了昨日之梦。

  池中荷花jīng叶渐次枯萎,清冷之意油然而生。

  阳光依旧耀眼,只是温度已不再炙热。

  悠长聒噪的蝉鸣也不知何时停住了。

  九月九重阳节这天,大舅设家宴于宫中。

  待佩茱萸,食蓬饵,饮jú花酒后,长辈们闲话家常,小辈们便往庭中赏jú。

  满院jú花红胜火,紫似霞,白如珠,huáng似金,白如雪,绿如玉,一簇簇,一丛丛,全都在微风中轻轻招摇着枝叶,拔蕊怒放。

  这其中最打眼的还是黑牡丹,它黑而透紫的大花朵连成一片恰似一条乌龙卧在一座墨池之中,引得人没法不关注它。

  郭圣通站在廊上几乎看花了眼,一阵风来在花海中dàng开涟漪圈圈。

  那风穿堂而过,到得郭圣通裙边打着旋卷起她低垂的裙摆。

  廊上摆着悬崖jú,株株枝条悬垂而下,朵朵小花密似繁星。

  经由这风,恬淡清雅的jú香如墨入水般迅速地晕染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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