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话,他是怎么都不会说的。
等来人走后,他吩咐小huáng门洗小半盆山楂去蒂放进淡盐水里泡着。
,夫人又没吩咐要吃什么山楂,可别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但想到那一吊钱,他闭上了嘴。
小huáng门忙着的时候,齐越宝也没有闲着,他利落地削了三个刚下来的huáng桃切成块。
热锅后放进一小把饴糖,等糖化后水煮开后下huáng桃。
他见小huáng门已经忙完,便叫小huáng门盯着刻漏,让他一刻钟后叫他。
齐越宝反握住刀,用刀柄在山楂果柄略微用力按出压痕后,再猛地用力往前一推,果核就被推了出来。
小huáng门余光瞧着,忍不住夸道:“您真厉害。”
齐越宝笑笑,语气平淡地道:“这是最基本最基本的东西,算不得什么。”
他看了一眼小huáng门,“仔细看着刻漏,别过了时间。”
小huáng门忙偏过头去。
齐越宝往灶里添了把柴火后,又取了只锅来倒了把饴糖进去。
融开后,他放进刚好能没过糖的水,用大勺不停地在锅中打着旋,直熬到糖浆冒起泡来才倒进山楂。
他动作轻缓,耐心地把每颗山楂都裹上糖浆才挪了锅,让它慢慢凉下来。
他把半碗淀粉倒进浅底锅上,慢慢地烤熟后均匀地洒在已经凝固的山楂上,他略一搅拌,一道白霜山楂就做成了。
他仔细地摆了盘,望向小huáng门身前的刻漏。
等着时间到了,小huáng门回头叫他,被他吓了一跳。
齐越宝拿青釉莲花罐装了糖水huáng桃后,又盯着刻漏走了一刻钟,便站起身来吩咐小huáng门:“送到夫人那去。”
小huáng门洗过了手后,提上三层食盒去了。
他顶着大太阳到了温明殿后,宫人告诉他夫人去了偏殿,他只得苦哈哈地又往偏殿去。
到偏殿门口时,他叫人给拦下来了。
他解释道:“奴婢是东厨里的,特来给夫人送些甜品。”
宫人看了看他,还是不让他进去,“你在这等着,我去叫常夏姊姊来。”
常夏很快就来了。
她身量高挑,穿水绿色襦裙,明**人。
她的态度比那宫人就和善的许多了,她问清楚后便接了小huáng门手里的食盒,又拿了一吊钱赏他:“麻烦你跑这一趟了。”
小huáng门接钱后却没走,他解释道:“奴婢一会正好把食盒带回去,而且——”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夫人用的满不满意,奴婢们也关心的很。”
常夏莞尔,“那你便在这等着吧。”
说罢这话后,她转身进去了。
郭圣通正躺在软席上枕着瓷枕仰头望着葡萄架,一串串青绿的葡萄挂满了葡萄架。
她想,正可惜,还没熟。
但想到那酸味,她又禁不住有些想吃。
“夫人——”常夏唤她。
她懒得起身,嗯了一声。
“厨下送来了两样甜品,您?”
常夏说话的功夫间,已经和羽年一起把白霜山楂和糖水huáng桃摆在了案上,香甜的味道立时浮散开来。
郭圣通坐起身来,明huáng色的huáng桃和披着一层白霜红灿灿的山楂在清亮的光影中显得分外可爱。
“好端端地怎么想起给我送吃的呢?”
她来了也有几天了,但东厨不用她吩咐就主动送东西来还是头一次。
羽年笑,“您之前苦夏,东厨哪敢往您跟前凑?如今见您有了些胃口,便做点甜品送来。”
郭圣通也笑,“我有这么可怕吗?”
她拿起调羹先吃了口huáng桃,嗯,甜,香,脆。
她一面吃一面问:“huáng桃这就下来了吗?”
羽年道:“刚下来。”
郭圣通吃了几口huáng桃后,又执起筷子吃山楂。
酸甜的味道在舌尖一弹开,她便停不下来筷子。
两样甜品吃了个七七八八后,她觉得有些撑,站起身来踱步。
她吩咐常夏:“这么大热天的还要在灶火前转,你看着赏东厨一下。”
常夏笑着应是,又道:“东厨来送甜品的小huáng门还在门口等着,夫人要不要见见?”
“行”郭圣通道。
常夏便吩咐宫人去门口叫小huáng门过来。
小huáng门显然没见过什么贵人,紧张的都同手同脚了。
郭圣通看出他紧张,语气便尽量轻柔些:“这两样甜品我吃着都很喜欢,你们费心了。”
小huáng门涨红了脸,磕磕绊绊地答道:“……您……您喜欢……您……”
郭圣通忍不住笑了,“别怕,就是问你几句话。”
小huáng门恨不得伸手进嘴里把舌头捋直,怎么能关键时候这么怯场呢?
“你叫什么名字?”
“刘……刘大江。”
☆、第两百十三章 庖人
巴掌大的葡萄叶密密麻麻地爬满葡萄架,遮蔽了午后炙热的阳光。
偶有两三缕金线穿透层层阻拦洒下,给黑底红绘檀木案上的云纹描出金边。
刘大江觉得自己成天在灶台前打转,脚底都冒着油烟味。
他知道贵人们没有不爱gān净的,是以他刚走到葡萄架边上就站住了脚,任由火辣辣的阳光直she在他后背上。
才这么一会功夫,他后背就渗出热汗来。
那汗从后背爬到额头来时,就变成了冷汗。
他说完话后,便屏气敛息地等待着。
很快,他就听到夫人笑了。
那笑声很轻,很悦耳。
“你家门口有条大江?”
刘大江摇头,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没……没有,只有条小溪……奴婢……父亲说大气点的名字有福气,就给奴婢取了大江。”
郭圣通没有问他是怎么变成小huáng门的,那定是桩伤心事。
她话锋一转,“那给我做饭的庖人叫什么?”
“齐越宝。”刘大江想提醒夫人齐越宝只是庖丁,但他不敢。
他听见夫人笑道:“这倒是个好名字。”
刘大江接话道:“奴婢听他说,他父亲念过几天书,苦思冥想了好几天才起了越宝这个名字。”
越宝,越宝……
谁家孩子不是千金难换的宝贝呢?
可怎么就沦落到现在要靠伺候人活着?
郭圣通不想问,也不敢问。
她叫常夏赏他二两银子:“拿着吧,辛苦你们了。”
刘大江有些犹豫,他想告诉夫人常夏之前已经赏过他了,可他还是不敢。
从前住在这里的皇帝曾宠爱过一个美貌宫人,可后来不知怎地一句话冒犯了他,他便立时叫人拖下去砍了。
人头被一刀砍落后喷涌出来的鲜血染红了白玉地砖,那头掉在地上咕噜噜地滚了好几步。
他隔着老远看着,起初的新鲜好奇全都退去,只有惊惧遏制不在地漫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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